蔬。
也是這時,她才真正瞭解到,幹農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日頭底下,整個人曬得像是要冒油,她原本身上已無二兩肉,再給曬上半天,更覺得渾身上下只剩一把骨頭。
進了菜地,就別指望著能把腰板直起來,田裡的白菘如今已冒出嫩苗來,得將那些長得不好的壞苗拔去,以免奪走了好苗子的養分,還得澆水、灌肥,累就不說了,關鍵是還髒,在地裡幹一整天的活兒,再回到家的時候,周身都像是從泥巴塘裡撈出來的一般。
這日下晌,陽光正灼熱,花小麥照舊在田裡揮汗如雨,那住在村子北邊的鄭牙儈,忽然找了來。
“哈,小麥妹子,這幾日不見,你怎麼曬得如黑猴兒一般?”他人還沒走到田坎邊,笑聲就已經傳了過來。
花小麥將頭頂斗笠推到脖子後頭,眯起眼睛回身看他,也便笑出了聲:“是鄭大哥啊?嗐,我這不是沒法子嗎?我二姐如今有了身孕,可不敢勞動她,姐夫又成天在鐵匠鋪忙碌。他本身就乾的是力氣活兒了,再讓他來田裡,非把他累趴下不可,少不得,我就多做一些。”
頓了頓,她又朝鄭牙儈臉上一張:“怎麼,可是我那鋪面的事有了眉目?”
鄭牙儈一點頭,將腋下夾著的小冊子拿出來翻了翻,笑呵呵道:“早兩日泰和哥便跟我提了這事,小麥妹子,你這是要準備開飯館兒了?那敢情好,等到時你開張那日,我肯定去給你捧場的!說來也巧,眼下我手中正有一個現成的鋪面,東家是想盤出去,但你若只想租,卻也使得,只不曉得你能不能瞧得上。”
花小麥心裡一喜,從田坎上扯過一把麥秸擦了擦手,蹬蹬蹬走到鄭牙儈身邊:“是哪個鋪子,離咱村兒遠不遠,價錢幾何?”
“要不我說,這事兒你們跟我提的正是時候呢?”鄭牙儈把手裡的小冊子遞來給她看,忽地想起她大約是不識字的,嘿然一笑,撓了撓頭,“那鋪面就在咱們村兒,正是村子東邊的那間腳店。”
是……安泰園的朱掌櫃和宋靜溪來村裡時,都住過的那間腳店?
花小麥聞言便皺了一下眉。
她雖沒親自去過那腳店,在河邊擺攤時,卻也聽人話裡話外提起過,大概知道那鋪子的情形。
往好了說,因為腳店得給來往的客人提供吃食,廚房應該是現成的,修整修整就能使,用不著花大價錢再壘砌全新的灶臺,且聽人說,那店鋪也並不很大,開飯館兒想來應當合適。
但與此同時,不能忽視的是,那腳店位於村子的最東邊,聽人說,離最近的一戶人家都有半里多的路程,如此一來,村裡人若想要來嚐嚐她做的吃食,就得費不少腳力,可遠不比在河邊擺攤時那樣便當。
離得那樣遠,如果食客都不願意來,買賣又怎生做得起來?
“怎麼了,你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妥?”見她面色猶疑,鄭牙儈便低頭問道。
“我就是覺得那腳店太遠了。”花小麥沒必要向他隱瞞,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村裡人想要打打牙祭,還得走出二三里地,誰有那個耐性?”
鄭牙儈一怔,繼而便嘿嘿笑了起來。
“小麥妹子,我瞧你平常挺精靈,怎地卻如此死心眼兒?”他一本正經地道,“那腳店的位置,對於村裡人來說,或許是遠了些,卻也有一樣格外的好處。店鋪在村子東口,外邊就是官道,成日車來人往。趕路的時候,沒到傍晚,誰也不會想著找地方歇腳,但在路上行走,難免會覺腹中飢餓,瞧見路邊就有一間小飯館兒,停下來吃一頓,又花不了多少時間還管飽,你何愁生意不上門?”
花小麥猶如醍醐灌頂,霍然睜大了眼:“你接著說。”
“還有哇,你想想,這平日裡在路上行走最多的,都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