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來撩母老虎的須——然後是一個人坐上藤椅的咯吱響動,然後是倒水、煮茶的動作聲音。但她還是繼續將頭埋在水中,直到快窒息時才探出水面來換氣。
權力遊戲,她玩得真是越來越順手,也令她越來越討厭自己。
空氣是滿是抑鬱,而非曖昧。
公私相處的時間都夠久,光憑直覺就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好壞。
他也不怎麼好過就是。四平八穩、文過飾非本就不是他的本性。但經年的管事皇子阿哥生涯,卻又使他通透權力場的方方面面和人情世故。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無力感……
而,有朝一日他登上帝位,又如何去釋放這種壓抑呢?她很想親眼看看——只希望他不會將自己當做飛鳥盡後的那張良弓。
斜開的窗格被小心地隙開一條縫,帶走多餘的水汽,透進光亮和微涼的風。
她終於決定離開溫熱的水——起身,不羞怯也不閃避,在他若有所思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的注視下擦去髮間和身上多餘的水分。
肌膚在浸過天然溫泉後光潤如玉、滑不留手。套上最細緻的紫花布裁製而成的收腰棉袍——沒有開叉,只得做成褶皺大下襬——衣料與肌膚相互摩擦,有種奇異的感覺。
熬煮茶磚的溫暖茶香與所燻的花香相融合,正與這暖暖的天氣相符。
“這樣的茶,與你平時喝的綠茶各有千秋吧?”她問。這可是高山特產的好茶,光是萬里迢迢地運來就很珍貴了。
“品起來挺好。”他也開始喝上高原風味的濃茶,因為他發現這樣小口、小口的抿呷動作,很適合思考。
“呵呵,就知道你會喜歡上的。”她低下頭,主動吻他。他的嘴裡是她最喜歡的茶香味,清爽明朗,與他越發內斂的表象相去甚遠。
而他,則需要眼下溫暖的安慰與鼓勵,暫時不想去思考明天和明天的種種。
溫暖,平和。小小的斗室卻有著良好的通風和採光,以及巧思的佈置,讓人即使呆上一整天也不覺得難受。
此外,就是些個用料考究、製作精緻的揚州菜——連帶著他的口味也慢慢變得偏甜、偏淡、少油、少鹽,府裡的人還以為這他理佛理出的淡胃口……不過這樣對身體不錯。
他很少留上那麼久——因為路程和時間的關係,有時也因為她根本就不在莊上。他心裡有事,可不想說,那她就不問;而她也常會有不想跟他及任何人透露的事情。
“那個噶爾弼是怎麼回事?年羹堯的信裡講了一堆,我卻沒明白。”
“……你知道我並不擅長收買眼線。”
“對。”她擅長跟蹤和分析,卻太正直,即便是殺人、也下手下得痛快利落。用心計不是她所長。
“可我在西藏的時候見到嶽鍾祺將軍手下的一個千總,他是負責飛奪洛隆三巴橋的人,可他弟弟在那一役差點戰死……他家就倆兒子,而且都在打仗……所以我就幫忙那個小夥子回京照顧老母親……我是打了你的旗號找人辦事去……所以他有什麼訊息都會寫信給他弟轉交。”她頓了頓,等他的反應。
他沉吟了會,想著她寫下的戰記中所描述的險關。“你做的沒錯。不過最好下回告訴我一聲,可以想個周全些的名目。”
看來他沒怎麼生氣。“噶爾弼不想去西藏,想託病不進藏。所以我把這訊息給了年羹堯。”還是六百里急件送成都去,給年大總督一個好大的見面禮:延信已帶了一幫宗室回京,從此年氏在西北就真的沒有對手了——只除了甘肅的十四貝子。
“然後年羹堯就上折彈劾噶爾弼?”其實他有些懷疑這女人又做了什麼手腳。不然狐假虎威慣了的她不可能那樣小心翼翼地瞅他的反應。“噶爾弼算是老八的人……不過反正也鬧不出什麼來,你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