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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狄青的命運,其實就是整個帝國武將們的命運。

如果要為狄青的悲情命運寫一份分析報告書,紙面上的原因大體可以有以下兩點:

第一,狄青太紅。狄青從一個下級配軍,短短十多年扶搖直上,坐到了帝國軍事首腦樞密使的位置,升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種家祖孫三代累積,臨了才由种師道當了個同知樞密院),怎麼能讓帝國的文人們不眼紅。

如果僅僅是政治上的平步青雲,那文人們還能忍受,而狄青的紅超出了政治範圍,不僅在軍隊、朝堂,還傳播到了民間。在西北沒有人再唱那首“軍中有一韓(琦),西賊聞之心膽寒;軍中有一範(仲淹),西賊聞之驚破膽”老掉牙的歌,人們記得的是騎著白馬、戴著青銅面具,取党項敵將於千軍萬馬之中的英雄。開封的少女們做夢都夢到大將軍騎著白馬來到她們的面前,摘下面具(刺字不能掩蓋他那英俊而冷酷的面容),向她們送出溫情脈脈的秋波。狄樞密使在東京經常一出門辦公,就會召來無數粉絲的圍觀,造成交通堵塞,成了當時首都交通治堵工作的難題。

在北宋帝國,通常紅到這樣級別的偶像,只能在文人集團中產生,比如“奉旨填詞”的柳三變(小柳主要在青樓圈裡知名度高),比如全能才子蘇東坡,還比如大史學家司馬光和他的死敵“拗相公”王安石。

而一個罪犯出身計程車卒,憑著能打點仗和長得英俊(再加上會自我包裝),就吸引了整個帝國的眼球(包括皇帝的),文人們覺得這是一種非常不好的文化現象(當然更是政治現象),它會影響整個帝國的審美情趣和價值取向。意識形態的問題至關重要,所以整個帝國的文人集團,無論在狄青走紅前是他的敵人,還是他的朋友,在狄青做了樞密使後,選擇都是一樣——站到他的對立面。

第二,狄青太倔。性格決定命運,狄青不只是一個在戰場上勇猛的將軍,在生活中和政治名利場中,他一樣是一個不撞南牆頭不回的愣頭青。只要狄青認定了的事,他永遠不會屈服和回頭。早年還在村裡當農民的時候,大哥狄素與鄉里一名叫鐵羅漢的惡霸鬥毆,把惡霸打人水中,出了人命官司,兄弟情深,狄青毫不猶豫地替大哥扛了這樁人命官司(後來狄青命好,惡霸又神奇地活過來了)。

狄青的刺字無論在他成名前還是成名後都成了焦點話題。在北宋,並不是所有計程車兵都在臉上刺字。在臉上刺字計程車兵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一個部隊的整體標識,比如後來大家都知道的“八字軍”;第二種是因觸犯律法而被充軍者,在當時稱配軍,狄青屬於後一種。配軍的地位在北宋軍隊中屬於最低下的,所以很多人發達後第一個想到的是把臉上的刺字洗掉。

狄青偏不,他堅持留著他的刺字,他就是要人知道,他是怎樣從一個最底層計程車兵,一步步成為成功人士、帝國英雄的。

而他與帝國文人的矛盾,在很大程度就始於他臉上的刺字。

第一次衝突發生的時候,狄青已經是帝國頗有名氣的武將,當時已做到了真定路副都總管的職位,而他的上司則是韓琦。

韓琦就是那首“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膽寒”頌歌中的韓老先生,西北戰場升級後,韓琦就來到西北,不舞筆墨弄大刀。老韓是強硬派,主張和党項人以暴對暴,針尖對麥芒,以攻為守,只可惜他也只能是嘴上硬,老韓的書生意氣正中党項人下杯,在好水川被元昊打得鼻青臉腫,損兵折將,讓西夏取得了對北宋關鍵性的勝利。此戰後,文化水平不高的元昊寫了首詩悄悄丟進了老韓家的院子,詩曰“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滿川龍虎輩,猶自說兵機”,氣得老韓差點吐血。

狄青在定州和昔日的老上司遇上了,老韓的風頭不減當年,一來軍中就大搞整風運動,對於作風不正計程車卒,老韓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