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沖沖地問公爵。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就留下來,你們可以陪他,”公爵說,“這兒有地方。”
“閣下,”凱勒爾先生出入意料和興高采烈地跳到將軍跟前說,“如果要求一個可以讓人滿意的人陪夜,我準備為了朋友作出犧牲……這是個多好的人啊!我早就已經認為他是個偉大的人,將軍閣下!當然,我才疏學淺,但是,如果他批評起來,那可真是字字珠磯,字字珠璣呀,將軍閣下!……”
將軍絕望地轉過身去。
“如果他留下來,我很高興,趕路的話,當然他是困難的,”公爵對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氣乎乎的問題作出表示。
“你睡著了怎麼的?如果你不願意,爵爺,我就把他帶到自己家裡!天哪!他自己也勉強站得住!你病了還是怎麼啦?”
剛才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發現公爵並不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僅憑外表確實大大誇大了他那過得去的幢康狀況。但是,不久的疾病、伴隨它而來的痛苦的回憶,這個晚上忙忙碌碌造成的疲勞、“帕夫利謝夫兒子”事件、現在又是伊波利特事件——這一切刺激了公爵的疾病的感受力,確實使他達到了激狂的狀態。但是,除此而外,在他的眼神中現在還有另一種操心,甚至害怕;他擔心地望著伊波利特,彷彿等待著他還會弄出什麼名堂來。
突然伊波利特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得嚇人,變了樣的臉上露出可怕的、絕望的羞愧,這尤其表現在他那敵視和恐懼地望著眾人的目光中,表現在抽搐的唇間那茫然、扭曲、蠕動的苦笑中。他立即垂下眼,跌跌沖沖踉蹌著,一直這樣苦笑著,朝站在露臺出口的布林多大斯基和多克託邊科走去,他要跟他們離去。
“哎,我害怕的正是這一點!”公爵高呼著,“事情就會是這樣!”
伊波利特滿懷著瘋狂的仇恨很快地轉向他,臉上的每一根線條似乎都在顫動和說話。
“啊,原來您怕的是這一點!照您看來,‘事情就會是這樣?’那麼您要知道,如果我仇恨這裡的什麼人,”他吼著,聲嘶力竭,尖聲尖氣,唾沫飛濺,“我恨你們所有的人,所有的人!,但是您,您這個虛情假意、甜言蜜語的小人,白痴,百萬富翁的慈善家,我更恨您,比世上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一切都更可恨!我早就瞭解您和恨您了,當我還只是聽說您的時候,我就懷著心中的全部仇恨來恨您了……現在這一切全是您造成的!這是您逼得我發火的!您把一個垂死的人羞得無地自容,我表現出卑鄙的怯懦是您的過錯。是您!如果我能活下去,我會殺死您!我不需要您的慈善,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善行,聽到了吧,我不要任何人的任何恩賜!我是在說胡話,不許你們洋洋得意!……我永遠詛咒你們大家!”
此時他完全喘不過氣來了。
“他為自己流淚感到難為情了!”列別傑夫向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低語著,“‘事情就會是這樣!’公爵說得真對!他看透了……”
可是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連瞧都沒有瞧他一眼,她昂首挺胸高傲地站著,好奇而輕蔑地打量著“這些小人”。伊波利特說完的時候,將軍曾聳了下肩膀;她憤怒地從頭到腳端詳著他,似乎是在詢問他的動作有什麼意思,但馬上她又轉向了公爵。
“謝謝您,公爵,我們家的怪朋友,謝謝您使我們大家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現在想必您心裡很高興,因為您把我們也扯進您的這場鬧劇中去了……夠了,我家親愛的朋友,謝謝,至少您讓我們終於把您好好看清楚了!”
她氣忿地整理起自己的披肩來,等待著“那一夥人”動身。這時一輛輕便馬車駛近了“那一夥人”,那是一刻鐘前多克託連科吩咐列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