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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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月從刑部出來的時候,天已全黑了,長安街市,依舊是人山人海。
寡月望了一眼人煙阜盛的集市,這繁華之地,終究是一場虛無,離他越來遠。
他懷揣著公文朝著城東而去。
“嘶——”的一聲,一輛馬車於他面前停下。
他茫然中微震一下,卻是神情不改,遊離的目頓了一下,終是抬起腳繼而向前走。
“靳、靳大人。”這聲音似是從馬車上發出,寡月這才偏頭望向那馬車。
是那馬車的車伕,寡月凝了他一眼,微微垂首,未說一句又朝前走去。
那馬車愣了一下,又喚了一句:“靳、大人,我家小姐有話要同你說,請、請大人上車。”
寡月眉頭皺起,還未開口說話,便聽到車內的人說道:“靳大人,城東客棧一聚,我等你至戌時末,急事相商。”
說著那馬車便離開了。
寡月聽出那馬車內說話的人是蕭槿。
蕭槿自是知道“靳南衣”不會同她到車內說話,便說了一個最近的客棧,不管靳南衣來不來她都會等他到戌時末。
寡月凝了一眼馬車遠去的方向,蕭槿所議之事,無非是,他被貶一事。
只是,蕭槿不會懂,無論是陰寡月還是靳南衣都不需這樣的幫助,尤其是想擺脫的人的幫助。
寡月驀然轉身,朝著馬車疾馳方向相反的十四橋走去,方走了數步,一個身影站在了他不遠處。
街心燈火,人煙流動。
那紫黑色衣袍的男子站在那處,初春的街頭一頂斗笠,三千如瀑的青絲傾瀉下來,未及弱冠的年紀,身姿清俊,一身貴雅。
鄭子衿,他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寡月眸子微露訝然,抬眼,愕然驚覺,幾百米開外的十四橋就在那裡,他們的初見就是十四橋旁的臨江閣。
“真的不去嗎?”那少年緩緩走近些,薄唇勾起一絲弧度,淺淺淡淡,不但不讓人反感,卻覺得十分耐看。
寡月美目露出幾許深意,顯然不懂鄭子衿的意思。
鄭子衿不是好事者,也不是偶然瞧見。
他從小接觸一些買賣,雖說是與燈籠打交道無數年,卻比一般人更懂“奇貨可居”之意,他的確是一個很會看人的人。
不僅僅因為他是重瞳,重瞳者,識人之心,幾百年遇不上一個重瞳者,有史以來也只記錄了一個張子房。於是至軒城一別,再至經年三元及第靳南衣之名甲天下的時候,他便更加留心起這個人。
寡月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旁人不可能連他的事情知曉的如此清楚。
“你查我?”素白色衣袍的少年蹙眉,沉聲道,沒有表現得慍惱,不過如同一句尋常的話,表現的雲淡風輕。
鄭子衿亦是坦蕩,微怔片刻後便是上前數步。
斗笠下清秀的臉愈加清晰,那人答道:“不,子衿只是想和南衣兄成為朋友,便關心了你的事。”
寡月凝著來人比之常人眼色更深,瞳圈多出一層的目,心中微震,倉皇收回目光,的確是一雙攝人心魂的目,不光是他沒有見過,或許許多人都沒有見過吧。
聽他如此說,寡月也說不出什麼反駁他的話來。
朋友,與他稱兄道弟的人都似乎沒什麼好結果。
這一句話,悄然爬上他的心頭,卻帶給他許多的震撼,原來自己心裡,也曾這般想過的。
生死無卜的柳汀,囚禁一生的周子謙,還有本事經世之才卻不得重用的於思賢。
他母親言他生來便是不祥之人,果然是不假,寡月、寡月,便是一生孤寡。
“還是別離我太近了……”似一聲嘆息,他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