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的山寨旁。
走了好一會,山風陣陣吹來,蕩起他的衣襟和袖角,他吸了幾大口氣,仍然覺得心頭浮躁難平,愣神間突然聽見身邊不遠處,有個僻靜的小帳內有人輕輕的說話,楊宗志漫無目的的隨意走過去,透過小帳幕布的縫隙看進去,見到兩個被捆的嚴嚴實實的人,正背對著坐在小帳的地上,卻是囚禁於營中的忽日列和烏卓瑪二人。
這二人前些日子都受了重傷,只是他們的傷勢大多是皮肉筋骨,經過軍營裡的郎中醫治,甚至是何淼兒也泛起同情心,悄悄給這對同命鴛鴦把了把脈,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身體上的傷勢倒是大為好轉,只是牛再春等人見過忽日列獨戰布達拉宮的情形,深深為他的勇猛無懼所震懾,因此還是死死的綁住了他們,並未給他們鬆綁。
兩人靜靜的對坐了一會,他們身邊一個小凳子上,放置了兩個大碗,碗中盛有伙伕熬的稀粥,正不斷的冒著熱氣,楊宗志明白這是因為忽日列被敲下了半面牙,一時還無法咀嚼,只能喝粥。
烏卓瑪等了一陣,許是肚中爬飢餓,便挪動身子,將腦袋辛苦的彎下去,就著粥碗呼嚕嚕喝了幾口,她飲幾口稀粥,又轉頭看見忽日列仍是一動也不動的,彷彿坐佛一般痴痴的發呆,便問道:“忽日列,這粥味道倒是不錯,你也來喝一些。”
忽日列只是搖了搖頭,並不答話,烏卓瑪卻是一口也不再多喝,而是……掙扎著站了起來,她渾身上下被捆的結結實實,雙手更是被反剪到身後,因此即便是這樣一個過去輕而易舉的動作,此刻做起來也是困難重重。
楊宗志看的心頭一動,便想移步進去,只是他腳步還沒挪開,又見到烏卓瑪勉強站起身子,接著背過身去,稍稍矮下一些,卻是用背後反剪的右手捏住粥碗的一角。她揹著身子,輕輕抬起粥碗,再轉動身軀將粥碗湊到忽日列的嘴角邊,意思是讓忽日列張嘴喝粥,甚至連低頭下去也不用。
忽日列轉頭看著烏卓瑪的動作,只是皺著眉頭,又搖了搖頭,擰聲道:“我……我不餓。”面前的烏卓瑪並不答話,仍是斜扭著身子,將粥碗湊得離忽日列嘴角更近了些。忽日列看的目中不忍,無奈下只得湊下嘴唇去,呼啦啦的喝了好幾大口。
他本已經餓的緊了,只是心頭一口氣還沒平,因此這一口下去便好像引線一般,瞬時便點燃了他的食慾,他接著又大吃大喝的幾下,那碗稀粥便見了底。
烏卓瑪聽著身後忽日列喝粥的聲音,不由得輕輕吁了口氣,她傷勢還未痊癒,這麼扭動起身子來,不覺渾身上下都裂開般的疼痛,甚至……甚至她過去只見厲色的臉龐,此刻也已經漲得通紅,看起來倒多了些尋常女兒家的媚氣。
忽日列喝過了稀粥,不覺渾身上下都暖和般的舒適,只是他看著二人眼前的情形,比起昔日隻手遮天的雄霸地位,相聚何止千里萬里,不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烏卓瑪艱難的放下粥碗,又轉身坐到了他的背後,靜默了一會,突然道:“忽日列,我看……我看南朝來的那個楊大人,卻是個言而有信的好人,他過去與我們素不相識,眼下我們落難,他卻叫人對我們毫不刁難,而是盡心治好我們的傷,又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我們,邏些城裡的那些人,個個都恨不得置我們於死地才快要,他只是因為過去答應了索紫兒那個什麼也不懂的丫頭一句話,便真的說到做到……”
忽日列茫然的點了點頭,介面問道:“怎麼?”
烏卓瑪唔的一聲,又道:“我想他既然說了不殺我們,要帶我們去南朝的洛都,他……他也應該會說到做到的,我們……我們何不趁這千里迢迢趕去洛都的路上,找個適當的時機偷跑出去,嗯……你在外面還有不少的死士,而我那邊也有不少手下可用,只要時日不太久,他們還未離散,我們便可以重新將他們匯聚起來,東山再起。”
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