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再擔心也沒有用,他整天混在一群小混混裡,我再擔心也是白擔心。何況我關心他,他也未必知道。
想至此處,他那淡漠不屑的眼神再次浮現在我的眼前。我落寞地轉過頭去,寂寥地睇視電視熒幕上不斷變幻畫面。我記起,一年前,我在藍口紅場看《重慶森林》首影場的那一幕:在那個寬大的影院二樓,我一個人嗑了三包瓜子,又喝了三聽可樂,然後一個人沿著熟悉的街道默默地回家。如今,我在一個男子家裡,又是這場電影。不同的是,我現在是邊收拾屋子裡的物什,斷續地看它。
就這樣,我心不在焉地邊聽電影,邊收拾東西,在他還沒有回來之前就已把整個屋子整理完畢。我環顧一遍這個被自己收拾得甚在乾淨的屋子,心裡很是舒心。接著,我倚著桌子給磊留了張字條:
你叫的外賣放在桌子上。鑰匙在我那。明天我再過來還你。
下首,我寫:薇。
換了幾個地方,我都覺得貼得不妥當。不是那些位置不起眼就是他不可能看到(我猜測)。最後,我決定把那張紙條貼在他每次抽菸時摸出火機的條几上。他肯定能看到的,他喜歡吸菸,而煙就在條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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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流氓愛過我 (29)
二十九
那天以後,因為鑰匙在我手裡,每天下班後或禮拜天我都會去他住的公寓,幫他整理東西,做飯,洗衣服。我把那原本黑乎乎的地板洗地一塵不染,冰箱裡整打整打的速食麵也被我一一換去,代之的是一個個橙子,蘋果,西紅柿及其他諸如冷凍雞翅瘦肉的東西。連百葉窗旁邊的窗簾我也換洗了好幾次。
我想,他總有一天會感動的,他感動了,就會為我做回好人。
那段日子,爸爸的封閉帶訓期限又延長了兩個月,原因是上級下達檔案要求。媽媽也在說過我多次後不再計較我回來晚,因為我每次回來都平安無事。
而磊也好像習慣了我的存在,很多時候他不說我什麼,可我卻能從他的眼裡看出些許的疼愛和在乎。
那天下午,我在他家陽臺上漿洗他剛換下來的上衣。我撩著臉盆裡已浸溼了的襯衫衣角,攤放在雙手掌上搓揉,不時從塑膠包裝袋裡倒出一些的洗衣粉很仔細地撫摩在上面,反覆翻了幾下之後,我開始把衣服浸泡進水裡,挑起另外一件。這時,磊無聲無息地走過來。他上半身赤裸地倚靠在陽臺門框上,眼睛乜斜靜靜地看著我搓揉衣服。我是在撩前額掉下來的那絡頭髮時才發覺他在看我的,我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他看我的這種特殊方式,有些彆扭地瞪了他眼,然後打低頭繼續洗手中的衣服。
“要不要?”磊揚了揚手中剛剛掰開的橘子,問我。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應允。
他見我不說話,眼裡閃過一絲失望,掰開一塊橘瓣塞進嘴裡。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睨視他時發現他眼裡那絲一閃而過的失望時,我的心竟然有一種輕微刺痛的感覺。其實,我是喜歡他掰給我的橘瓣的,雖然我不怎麼喜歡吃橘子。
不知何時起,從樓群夾縫深處穿越而出的涼冷巷風,經樓頂疾馳而過,空曠而遼遠的聲音敲醒了我的夢囈。十月的小城早已進入清秋,整個城市的樹木開始凋零。偶爾吹過的風也多少帶著一份蕭瑟,很讓人產生迷幻的感覺,以為身處遙遠的北國蒼莽草原而不是南國溫柔江南。
就這樣,我們在磊公寓的七樓陽臺上,在那個陽光普照的沉寂下午,在我和他的一陣靜默裡,無語相對。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磊先打破了僵局,問仍在低頭搓洗那件白色風衣領口的我。我聽見磊舌頭攪動的聲音,聲帶顫動發出來的音色經過介質空氣傳遞灌進了我的耳朵。我幾乎沒有想,就回答了他的話,也許我早就在等他問我這句話,我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