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你『美人計』!”他還點燃了一箍香,往那個地主的腋窩裡觸了一下。地主大嚎一聲往旁一躥,頭撞在牆上流出血來。王書記知道這個情況後狠狠地批評了趙多多,並以此為例對自衛團的人進行教育,禁止一切殘酷刑罰。欒大鬍子不以為然,說趙多多苦大仇深,而那些地主老財在興盛的年頭才叫狠呢。王書記說我們是共產黨,可不能重複敵人那一套。欒大鬍子有些惱火了:“我們整天發動群眾,真發動起來了,你又怕了!”王書記也嚴厲地說了一句:“發動的是群眾的階級覺悟,不是發動一部分人的獸性!”欒大鬍子的胡茬子一奓一奓,再不吭聲。夜間,王書記坐到農會主任的炕上,檢討自己白天態度粗暴;但對原則問題卻仍未讓步。他希望對方能與工作隊一起嚴格執行土改政策,對這場運動的眼光再放長遠些,告訴群眾絕不能亂打亂殺圖一時痛快,而是徹底拔掉剝削根子,建立一個新社會。欒大鬍子爽快地說:“你是上級派下來的,聽你的。”發動群眾的工作愈來愈深入,這期間婦救會和民兵組織起了很大作用。工作隊還親自編了一些配合土改工作的新歌謠,讓兒童團說唱。街頭巷尾到處是議論土改的群眾,那些長期閉門不出的人也走了出來。老廟舊址上又開起大會,積極分子率先登臺,一批又一批訴起苦來。大會越開越熱烈,全場人不斷地呼口號,那聲音像山洪一樣轟響著。窪狸鎮終於被憤怒的火焰點燃了,接上是劇烈的燃燒。
雨下著,細細的雨絲變得粗了。有時候緩慢地、大滴大滴地往下落。這時候工作隊王書記、農會主任欒大鬍子、鎮指導員被叫到區上開會。會上狠狠批了土改工作中“普遍存在的”右傾路線,即“富農路線”。上級領導特別點了窪狸鎮的名,說這裡的土改工作太“和風細雨”。王書記被來區裡檢查工作的上級領導好一頓訓斥。他回到鎮上時憂心忡忡,無所適從。欒大鬍子不停抽菸,一對拳頭時緊時鬆。只有趙多多眉開眼笑。
當夜,趙多多和幾個民兵把平時最不順眼的幾個傢伙脫光了衣服,放到一個土堆上凍了半夜。幾個人瑟瑟抖著。趙多多說:“想烤火了?”幾個人跪著哀求:“趙團長,開恩點火吧……”趙多多嘻嘻笑著,用香菸頭兒觸一下他們的下部,高聲喊一句:“火來了!”幾個人兩手護著身子,尖叫著……這一夜輕鬆愉快。天亮了,欒大鬍子急匆匆找到趙多多,說有人傳地主麻臉藏下了一罐子銀元。趙多多說:“這個好辦。”他讓人把麻臉綁了,綁得全身緊縮如球,然後端放在桌面上。他問:“一罐子叮噹響的東西呢?”麻臉說:“木(沒)有。”一個民兵就站在桌上,猛地一腳把他踢到地上。另有人將跌下來的麻臉抬到桌子上。趙多多又問:“叮噹響的東西呢?”麻臉說:“木有。”桌上站的人又是狠狠一腳。麻臉的鼻子、嘴巴,到處都流出血來。趙炳聽到訊息走進來,喝住了幾個民兵,讓他們出去一會兒,他跟麻臉有話說。趙多多領人走了。趙炳解下麻臉的繩子,嘆息不停。他讀過不少書,說話常常半文半白,好象越發加重了分量。他說:“江山都改了色,一罐銀元又有什麼用?”麻臉咬著牙。這樣咯咯咬了一會兒,說:“我不是痛銀元。我是恨!”趙炳又嘆一聲:“民如草芥,恨它何用?我勸你把什麼都看淡些……無非幾個銅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