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的銘牌,頭戴著還是往日一樣的帽子,他的右臉頰有一道刀疤,雙手抱胸饒有興趣的看著說書人,袖子上有著三道白槓槓,聽到說書人叫自己“三爺”,那個人嘴角勾起了笑容,“不敢當,您繼續說吧,我這裡頭聽著正津津有味呢。”
說書人連忙擺著手,滿臉堆笑,“學生說的不過是野狐禪,哪裡能入四爺的耳朵,沒得汙了,那就是學生的罪過了。”
大家有些緊張了起來,有個人不認識此人,問邊上的茶客,“這位爺是哪一位?倒是眼拙。”
“是五城兵馬司警察署管這一塊的警長,那三,大家都叫他三爺。”
“你還叫野狐禪啊,”那三慢悠悠的說道,排開說書人,坐了下來,小二送了一碗茶來,他慢慢的開啟蓋碗喝了一口,“都敢編排西聖的劇本出來了,膽子真是夠大的呀。”
“實在是不敢,這可是《大保國》,戲園子裡頭都是演這個的!”說書人賠笑,“我也不過是照貓畫虎罷了,我哪裡有那個膽子自己編排西聖呢?”(未完待續。)
一、白馬過隙(三)
“大保國?”那三睨了說書先生一眼,“大保國可不是你這樣唱的。”
“快快快!”一處寫著“福滿園”的戲樓跟前人頭攢動,不少人在呼朋喚友,“今日可是有好戲可看!”
被拉住的年輕男子戴著一副圓圓的眼鏡,有些無奈,“這戲文素來都是這樣,有什麼新鮮的,我還是看報紙比較好,”報紙上寫著一行字,倒是有什麼法國英國的字樣,只是人來人往,看的不真,另外一個男子興奮的喊道,“今個可是不一樣,你沒瞧見,”他拉住戴眼鏡的男子,指了指邊上的水牌。“大保國瞧見了沒有?必然是新戲!”
“新戲就是新戲,有什麼稀罕的,”戴眼鏡的男子還是不甚感興趣,“昇平署那幾日就要出新戲,這些年京戲可算是多了,比市面上的洋貨還要多。”
“哎喲,你別瞧不起啊,看看,這可是那幾位名角兒?”他朝著水牌下面三個巨大的名字兒喊道:“梅巧玲!梅觀音!三慶班班主,譚鑫培,譚天王!楊月樓,楊天官!哎喲呵,這三位可真是天上的人物!這幾年可是沒多少戲兒能勞動這三位的大駕了!”
“哎喲,果然是如此,”他扶了扶眼鏡,仔細的看了看,“實在是不錯!快快快,咱們快進去。”
兩個人擠了進去,門票早已售罄,所幸一個是同文館的學生,一個是建設署的筆貼式,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戲園子的人眼睛毒辣,輕易不敢得罪這些人,於是又偷偷放了進去,只是吩咐兩個人只能站在邊上踮著腳尖瞧,“兩位爺,這可是這出戏第一次在外頭演,裡頭可有不少養心殿都能說上話的人物,可輕易不能衝撞了?”
戴眼鏡的是同文館的學生,另外一個建設署的筆貼式連忙點頭答應下來,兩個人走了進去,回過頭,悄悄笑道,“養心殿說上話的人,早就在圓明園裡頭賜宴看過這戲兒了,這人打量著咱們沒見識呢。”
“不過也說不定,”兩個人走進了室內,裡面轟的一聲,才初春的天氣,裡頭是熱的讓人受不了了,人聲鼎沸,無數人摩肩擦踵,嗡嗡嗡的交頭接耳,戴眼鏡的抬起頭來,福滿園的戲樓也和祥福茶館一般,用洋灰和磚塊鋼筋翻修重建了一遍,端的是大氣恢弘,裡三層,外三層,都是紅牆碧瓦,大廳除外,樓上盡是包廂,那個筆貼式捅了捅戴眼鏡的肋骨,“嘿,要我說,外頭那個人還真的不是瞎咧咧,你瞧見沒,”他悄悄伸出手,指了指東邊的第三個包廂,那上面隱隱端坐著一個人影,“那不是載凌貝子嗎?”
戴眼鏡的同文館學生瞥了一眼,“他來這裡做什麼,難得是貴腳踏賤地啊,啊,我知道了,”學生微微冷笑,伏在筆貼式的耳邊上,悄悄的說,“這是來納投名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