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古靈精怪地一抿唇,“小姐約張公子去玩。”
庾定胥迎著張紊那眼巴巴的神情,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個不字。
便略過他們,“我公務忙,不必問我。”
仍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張紊卻分明自他臉上觀出了一份不悅。
林嵋兒兩指提著花毽,道,“庾大人待小相公你,真是不錯。”
“是,表哥厚道好人。”
她便掩嘴嘻嘻笑了起來,“你來了這些日,也沒見你出過門,可不比新娘子還新娘子。”
張紊也不惱,“自覺虧欠表哥的,不好不安分。”
小丫頭也笑,“可不是,剛去約他,他倒好,要去向庾大人報道一聲。”
林嵋兒調笑說,“小相公何必處處受庾定胥壓制?”
聽到這裡,張紊有些微明白,這兩位婦道人家乾的正是挑撥離間的事,“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林嵋兒換了副曖昧神色,“縱是這樣,也大可不必怕他,庾定胥外強中乾得很。”
張紊既惱她著詞輕佻,又惱她評論庾定胥,“我不怕庾定胥,是敬重他,是君子知恩圖報,也絕不於人後說閒話,恐怕你不懂,莫怪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
林嵋兒看他生氣,拍手笑道,“逗你呢,我同庾大人的交情好極,背後說他幾句,是不怕的。”
張紊還是氣,一時也說不出是氣被人激將,還是氣她說庾定胥。
“我一個寡婦,他也肯關懷,可見他氣度。”
寡婦?
張紊心下一震。
“先夫同我過了六年時日,撒手人寰也。”
她還是笑嘻嘻的,張紊卻忍不住起了憐憫心,“抱歉……”
“小相公有甚好抱歉的,小姐,快來玩罷!”那小丫頭惦記著花毽,“今個咱們要分個高下來,輸家,需、需……”她雙唇微翕,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這樣罷,贏家可對輸家提要求,一回一個。”林嵋兒掂掂毽子,一派英姿颯爽。
張紊常玩這些遊戲,自詡中高手,“一言為定。”
天昏日落了,各回各家。
“今日同林嵋兒玩得好罷。”
張紊正盛飯,睇他一眼,“我在杭州,從未遇過這樣的女子。”
庾定胥將竹筷遞到他碗上,“她自幼讀書認字,是作小子養的。”
默默吃完了飯,張紊道,“表哥今夜睡裡間罷,外間不通風,蚊蟲又多,睡不好的。”
22
“無妨。”
“表哥,我就料到你不樂意,便將竹床拖到裡間來了。”張紊呵呵一笑,隱隱如從前一般胸無芥蒂。
庾定胥面色一冷,“多事。”
張紊笑容斂了,微微癟嘴,“你的被子、氈子我也都同我床上的換了。”
這回庾定胥卻未說話,捉了抹布,點點油汙,俱是細心地拭了去。
飯後庾定胥去了藏書處,戌時末刻方才回來,張紊洗了澡,坐在窗邊乘涼,衣衫半敞半扣,捏著把蒲扇有一下無一下的搖。
見他回來,忙往那竹床上挪了去。
庾定胥心裡好笑,面上仍舊是滴水不漏的,“你愛睡便睡,我不管你。”
張紊心道,雖說這人屢次救我,可真是不好相處。
庾定胥洗浴回房,張紊早已側身睡著,雙唇微微撅著,憨態可掬的模樣。
心裡暗暗一嘆,脫了單衣定定看著他。
新月如眉,有脈脈重心,願河清人壽、相視相守,奈何。
奈何人不知。
怔坐間身上幾處麻癢,短短怔愣時間,竟又被蚊蟲叮出了包,忙解了蚊帳,紮好,又看一眼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