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由,還要從數日前說起,也不知道怎麼一來,都內謠言紛起,搞得是人心惶惶。謠言的矛頭無一例外都指向崔琰崔季珪,說他向天子進言,欲圖全方位改政——此前那幾條都只不過是開胃小菜罷了,更激進的還在後面哪。
首先,重提此前在群相會商時沒被透過的相關學術方面的新政,而且變本加厲:不僅僅結束鄭學的官學地位,還要將其徹底趕出太學,大家從此改唸宋忠和綦母輳У摹段寰�戮洹罰徊喚黿鑾逋搜�俺杉ú患鴉蛘叱鏨砩碳幀⒐そ持�業奶����踩��諼耷��だ粽摺N蘼凼ι�6家�桓胖鴣觥�
其次。恢復漢政,收尚書歸內廷,廢罷商部,合戶、度、虞三部,不設尚書令、僕射等,各部直承帝命。
第三,停罷科舉,以中正為基礎。恢復薦舉制度,此前因科舉入仕,而無中正官中中以上品評者,一概沙汰。
其實這三條都極匪夷所思,那已經不是**********的問題啦,簡直是自掘墳墓,略微懂點兒政治的都不會相信。問題世間本多愚氓,哄傳之下,理智的聲音反倒被逐漸掩蓋——或許我聽說和傳播的不是全部真相,而有所誇大吧。但察崔季珪此前的施政方向,他肯定會想這麼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尤其還有最可怕的一條,說因為太皇太后下詔赦免輔國曹洪,崔琰羞惱之下,乃密奏天子,使隔絕太皇太后與外界的聯絡。天子不聽,崔琰再獻策,使如漢制,另建長樂宮以居太皇太后——這長樂宮的地點麼,就設在城東門外的洛水岸邊,擇一風景秀麗處奠基吧。
這根本有違孝道,太學生們當場就怒了。本來他們就已經為改教綱、逐師生等謠言搞得人心惶惶,於是就抓住這條罪狀,聯名上疏,直斥崔琰為奸邪,妄圖離間皇家骨肉,請求將其逮捕下獄,嚴加審訊。
奏上中書,鄭渾等以示崔琰,崔季珪當場就躥了——我靠潑髒水你也要有個限度吧——“此必小人妄造流言,非誹謗吾,實誹謗朝廷,詆譭天子也!必須徹查。”乃請御史遣吏入太學,查禁謠言的源頭,然而桓階、陳群都頂著不肯辦。何晏即請崔琰上奏天子,以帝命使秘書遣員案查。
就這麼著,何平叔接下重任,大搖大擺地就進了太學。此人本就倨傲,眼高於頂,根本不肯好好講話,結果一言不合,被太學生們鼓譟起來,石子、棍棒相交,打得他唇裂齒豁,滿頭是包,被迫落荒而逃。可憐何平叔,時以容貌俊美、膚色白皙著稱,人皆譽為“傅粉何郎”——臉白得就跟擦了粉似的——這一來徹底變成了豬頭三。
何晏逃歸內廷,去向曹髦哭訴,曹髦亦頗為惱怒,即命禁軍包圍太學,暫不許學生外出,以期事態逐漸平息——終究是國家最高學府,又多顯宦子弟,不好直接衝進去抓人,曹髦這點兒政治敏感性還是有的。同時命博士許慈、任嘏等安撫太學生,逐步清退造謠、傳謠者。
經此風波,都中士人盡皆側目,謠言不但未能止息,反倒越傳越邪乎,甚至連天子、太皇太后皆為崔琰幽禁的離奇說法都莫名其妙出現了。眾人皆謂:“若是令公疾瘳復起,必能制之也,若有不諱,國家危矣!”
——這正是陳泰向是復所言:你不是很擅長散佈謠言嗎?你能用謠言促使崔琰加快變政的速度,那麼為啥不乾脆利用謠言,直接把他搞臭呢?何必兜那麼大圈子,脫褲子放屁。
然則眾人所寄望的是令公卻又如何?是勳這些天仍然躺在榻上,距離死亡只有一線,前來探視的官僚是絡繹不絕。不過是復都關照他們,說我爹病勢沉重,你們就別跟他提朝中的懊糟事兒啦,一旦刺激到他,給直接活活氣死了可怎麼好。故此眾官只是榻前垂淚而已,也不知道是在哀傷是勳之病,還是在擔心朝內的亂局。
可是這一日前來探視之人,卻讓是復大吃一驚——此人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