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用時長,或用時短,陸陸續續的,便有作品呈遞到是勳面前來。是勳展開來一瞧,嘿,都是新玩意兒,自己前一世全都沒有讀到過啊——這要是有所傳世呢,後人自然有所品評,自己對漢魏之際的文學又挺感興趣,大多讀過,照抄評語就好,這全是新作,可該怎生評價?
不過正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終究見得多了,經驗足了,很快就被他瞧出了一些門道來。這些作品自有高下之分,但即便王粲、阮瑀等七子所作,也都很難稱得上是可傳世的佳作——估計原本歷史上也有,正因為不夠漂亮,所以未能流傳下去。
所以當曹氏兄弟向他請問對於各人作品的評價的時候,是勳首先把詩作分成兩摞——一摞是七子(到場六個),外加曹植(曹丕並未下場)和仲長統的,另一摞是其他人的,然後粗評道:
“仲宣(王粲)、子建、公理(仲長統)諸君之作,可為上品,餘皆中品……”當然不能當場打臉,說你寫的壓根兒就是下品或者不入流啦——哪怕寫得再糟糕,人家也是詩人啊,肯定比自己要強。
陳琳拱手問道:“是公可逐一月旦否?”你別太籠統,仔細點兒,一篇一篇的評說吧。是勳心說我可沒那本事,還是:“無須,乃可概言之也……”
把詩作全都往几案上一放,他就老實不客氣,開始背書。(未完待續。。)
第二十二章、禪何禮也
對於建安時期的文學成就,後世有一個專門的詞彙,叫做“建安風骨”,以“風骨”而名一時文風,可以說獨此一家——唐代詩人陳子昂曾雲“漢魏風骨”,其實是說漢魏相代之際,而不是說整個漢朝和整個魏朝,所以涵蓋面還是基本相同的。
那麼何謂“風骨”呢?以之指人,是指剛正、頑強的風度和氣質,以之指文,初見於劉勰的《文心雕龍》“風骨”一篇。正好是勳還記得一個大概,於是乾脆背書——
“《詩》總六義,而風冠其首,斯乃感化之本源,志氣之符契也。是以惆悵述情,乃始乎風;吟詠鋪陳,莫先於骨。故辭之待骨,如體樹骸也;情之含風,猶形包氣矣。結言端直,則文骨成焉,意氣爽駿,則文風清焉……故練於骨者,析辭必精;深乎風者,述情必顯……若瘠義肥辭,繁雜失統,則無骨之徵也;思不環周,牽課乏氣,則無風之驗也……”
說白了,詩文的結構、言辭,那就是“骨”,要務求細膩而沉穩;詩文的內涵、意象,那就是“風”,要務求情感充沛、意境深遠。兩者若相契合,即為“風骨”,可稱上乘之作,兩者若不契合,那就完蛋去了,扔廢紙簍的貨嘛。
其實真正的建安風骨,指的是漢魏相代之際的文人經歷了動亂離喪之苦,文辭逐漸從靡麗轉向剛健質樸,內容逐漸從空虛轉向真情摯感,並且能夠反映一個時代的風貌,這是由大環境所造成的文風的變化。只可惜這方面內容。是勳心中並無成句。所以只好純從藝術角度上來背誦劉勰的論啦。
再說了。今天只不過是普通文會,命題作文,所吟詠的也是飲宴、歌舞這種腐朽貴族生活,你再要求他們在作品中反應離亂現實,抒發個人的真情實感,那也不現實啊。
背完劉勰之言,是勳當然還得加上幾句自己的話啦:“是以風出於情,骨在筆端。諸君筆力自健,而情發乎衷——若唱酬應答,則難貴乎真矣。”這些應酬之作,都說不上什麼有真情實感,所以我也就沒必要一一加以點評啦。
眾人咀嚼是勳所言,連連點頭,曹丕首先鼓掌:“風骨之論,令吾等茅塞頓開矣!酬唱應答,本習練耳,其情非至。乃不入姑婿法眼,亦不足為怪也。”我們所以開詩會。命題作文,那就跟做練習題一樣,是日常練手長經驗啊,要求當然不可能太高。隨即笑吟吟望向是勳,那意思:我明白你為啥不喜歡飲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