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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部分

一邊寫信,他一邊也想,趙達究竟為什麼要彈劾自己呢?是因為往日的仇怨,還是特意揪出個曹家親眷來刷名聲,從而擴大自己的威望,甚至妄圖擴充校事的權柄?對於趙達那種人,是勳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之。不過還好,看起來他的彈劾只是一個契機而已,曹操剝奪了自己的兵權,雖因彈劾而起,卻並非認同了彈劾的內容——否則就把彈劾抄送自己看啦。那麼,自己除了乖乖聽命外,又該如何應對呢?

話說自己這些年,對曹操是不是太過惟命是從了?他讓自己往東自己就往東,讓自己往西自己就往西,只要不悖大義,不逆統一程序,幾乎從無違拗,頂多也就半真半假地犯幾天懶,請幾天假而已。其實自己的身份乃是朝官,非幕府之臣也,與曹操分屬同僚、上下級,卻並非君臣——當然啦,表面上是如此,卻並不代表實際也如此——太過聽話,會不會反為人所看輕?趙達膽敢彈劾自己,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考慮,覺得自己肯定逆來順受,不會給曹操臉色瞧,所以也牽累不到他?

這都是先入為主之害啊。曹操是何等貨色,他得志後將會如何猖狂,這年月沒人比自己更瞧得清楚——也說不定賈文和是例外——所以儘量不觸其怒。你說孔文舉,如今會想到自己遲早要掉腦袋嗎?還有荀文若,如今會料到自己最終的下場嗎?在他們眼中,曹操不過霍光也,只要不犯路線鬥爭的錯誤,只要不起意謀害曹操,曹操就不會也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只有是勳明白,曹操一代梟雄,非霍光那種官僚可比也,逆鱗不可觸!

然而如今曹操的逆鱗終究還並沒有奓起來,他的驕狂,得在平滅袁紹,一統北中國以後才會逐漸顯露。人都是會變的,在變之前即當變之後來看,自己是不是太過小心了?

王必之流才需要如此小心,因為他除了忠藎外一無所長啊,因為他把自己徹底地依附在了曹操個人而非整個集團身上。自己不同,自己身為姻戚,略有所長,亦為曹操多立功勞,更重要的是,自己所要博的乃是在儒林中的名望,或者在曹氏集團中的名望,而非曹操個人的信重。

況且,最近收了不少小弟,你必須得讓小弟看清楚,你是曹家分公司的老闆,而不是曹操手底下一個業務員——哪怕是最受信用的高階業務員——他們才有繼續跟隨你而不是直接往母公司跳槽的動力啊!

想到這裡,是勳不禁冷笑一聲,當即下令:“召韋曹掾來。”

九月秋收的同時,有榜文張貼河東各縣,言郡守將重開官校,暫任奏曹掾韋誕為學宮祭酒,召聚學子,讀書講經。為了吸引士人前去官校學習,榜文中還特意說明,凡入學者,將下發一套朝廷才剛定正的三經(《易經》、《尚書》、《詩經》)當教材,學足一年,即歸己有,並且身為鄭門嫡傳的郡守也會親往講學。

漢代的郡國學校,始創於孝景、孝武時代的循吏文翁,至平帝元始三年,由王莽頒佈制度,各郡國統一設立。但是漢末動亂,就連太學都開不成了,更何況各地的學宮呢?也就名士大儒劉表在襄陽復興過一回而已,餘者大多廢棄。

是勳重修學宮,再開官校,就是要向曹操表明:你讓我專注民政,好,我就專注民政;但我說過自己搞印刷術是為了教化,如今乾脆就把主要精力全都放在教化上給你瞧瞧。趙達那種屁話,我知道你是不信的,我這番舉動,就是要全天下人都不信他——這也算是對曹操一種無聲的抗議。

當然啦,抗議歸抗議,是勳此舉,政治上絕對正確,儒林中可刷聲望,曹操又能拿他怎麼樣了?

河東郡內,世家大族很多,衛、裴、董、柳以下,家世二千石的就不下十家,子弟們大多在家中讀書,雖有不少往赴許都太學,但年輕太輕的,家人還真不放心讓他們跑那麼老遠,那麼,去郡治安邑上官校,就是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