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六師之歌?”
孔融答道:“臣以為不必有歌,然若天子必要有歌,當作新聲——臣薦司空西曹掾王仲宣,請為天子賦之。”
劉協首肯,於是即召王粲上臺。是勳跟第二層高臺上側耳傾聽,時間不大,果然王仲宣的聲音就響起來了,曼聲長吟道——
“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所從神且武,焉得久勞師?白日半西山,桑梓有餘暉。蟋蟀夾岸鳴,孤鳥翩翩飛。征夫心多懷,惻愴令吾悲。下船登高防,草露沾我衣。回身赴床寢,此愁當告誰?身服干戈事,豈得念所私。即戎有授命,茲理不可違。”
是勳一邊聽,一邊忍不住地就搖頭。王粲五首《從軍行》,他基本上全都能夠背得出來,在原本的歷史上,那得在曹操平了荊州以後,王粲才始入丞相幕,隨從征伐,乃作此詩。在這條時間線上,因為他入夥兒比較早,所以這詩也就提前出籠了,但問題不是五首,“從軍有苦樂”這前四句和“白日半西山”那後幾句,原本隸屬於不同的篇章來著。
詩是好詩,開篇也頗雄壯,但問題到後面就難免墮入文人詩的通病了,曲折而言,先說“征夫心多懷,惻愴令吾悲”,再說“回身赴床寢,此愁當告誰”,壓抑過後才“即戎有授命,茲理不可違”——是勳心說你中間這幾句怎麼可能振奮軍心士氣啊!
果然曹操也不滿意,朝臺下一招手:“臣薦侍中是宏輔,為天子作歌。”(未完待續。。)
第十二章、壯當封侯
王粲也算是曹操的心腹愛吏了,但問題他沒正經領過兵,就算跟著曹操出征了幾回,也沒怎麼跟大頭兵們打過交道,士兵們喜歡唱什麼歌兒,聽什麼曲兒,就完全沒有概念啊。加上時間又倉促,做出來的《從軍行》就難免欠缺鬥志,使曹操很不滿意。曹操心說這事兒既然是是勳提出來的,或許他能一定程度上把握住軍心士氣吧,不如讓他也來做一首聽聽。
劉協准奏,於是是勳就排開眾人,邁步上了臺階,撩起裙裾就待下拜。劉協說:“免。是卿可為朕作軍中之歌。”是勳膝蓋才剛一彎,聽了這話就又重新直了起來,這才探著腦袋朝東方望望,果然那些參加檢閱計程車兵還排列得整整齊齊,跟臺下等著呢。
他自從詩名遠揚以後,自重身份,輕易也不再吟詠……抄襲,平日的酬唱之作,能躲就躲。一方面這年月理論上還並沒有專業脫產的詩人,包括孔融、王粲之流,作品數量並不太多——其實第一位脫產詩人大概要算曹植,當他被圈禁在自己的封地上以後,閒來無事也就只能靠作詩來抒發情感、排遣憂愁了;另方面,是勳深知好貨不須多,多了必掉價的道理,象後來清高宗乾隆皇帝一輩子做了好幾萬的詩,那有個屁用啊?除了專業研究者誰會自虐得去讀他的詩?
但是他兜裡隨時都準備好了幾篇,以備不時之需,真要是躲不過去的情勢下,一時拼不出佳作來。難免“詩人”的真面目要被拆穿。或者被人嘲笑“是郎才盡”。尤其他前日跟曹操提起過軍歌的事兒。那當然預先就有了準備啦,要不然曹操開口:“此計甚好,卿可當場作來。”那該怎麼辦?
所以雖然沒料到曹操今天會把自己叫上臺來作詩,但他本身的準備已經相當充分了,當下裝模作樣地捻鬚沉吟了少頃,然後朝劉協作揖道:“臣略有所得,芹獻於至尊之前。”隨即吟道:
“男兒生世間,及壯當封侯。戰伐有功業。焉能守舊陬。閭里送我行,親戚擁道周。斑白居上列,酒酣進庶羞。千金買馬鞭,百金裝刀頭。誓以一腔血,贏得萬古謳!
“朝進東門營,暮上河陽橋。落日照大旗,馬鳴風飄搖。平沙列萬幕,部伍如豹彪。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悲茄數聲動,壯士慘不驕。問我大將誰?必是霍嫖姚!
“守邊復開疆。由冬乃至春。今得英雄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