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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口多在身上,雖然臉色慘白,還是看出來長得好,即便如此,鳳大娘還是不太想救,怕耗費了錢財心血,再竹籃打水一場空。班裡只剩下幾個孩子,小點兒的都希望有人陪著一起練功玩耍什麼的,在一邊兒起鬨。班主看了一眼暗沉的天空,低低嘆了一口氣:“在這亂世裡頭,人活著都不易,且救她一救,是死是活看她的造化了。”叫來幾個大姑娘將人抬上了破破爛爛的馬車。

元荷是個溫柔的女孩子,長得很清秀,唱花旦的。林曉被救之後,好幾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一直是元荷在照顧她。醒來之後,班主問了林曉的來歷名姓,林曉稱自己家原是杭城富戶,隨父母出來避難,不幸遇上山賊,父母家人為保護自己被賊人砍殺,自己不幸十足跌入深澗。很狗血、很悽慘,但他們都信了。林曉怕自己年歲太大他們不收,便說自己只有十二,在自己的堅持下,從了母親的姓,更名蔡小元。

女人最是心軟,尤其是幾個女孩子;鳳大娘不是鐵石心腸,但是林曉受傷太重,班裡沒有錢給她延醫請藥,怕是一兩年內只能病病歪歪地養著,白白地養著一個閒人,這不是把人自討苦吃嗎?看著鳳大娘為難,她連忙說道:“大娘,小元自小蒙家父教誨,略識得幾個字,可以教教兄弟姐妹們讀書習字,以後您教起戲來也輕省不少;小元略懂事時,就隨著外婆學古箏、古琴,又和父親學了笛子,這樂師也是做得的。”

這裡的孩子全是窮苦出身,一聽可以讀書認字,大多心裡歡喜,躍躍欲試地攛掇著讓鳳大娘答應了。鳳大娘頗為意動,習不習字的倒一說,這麼多學徒,一個大字兒不識,該學會的不還是學會了嗎。收個樂師當是可行的。

不過這個女孩子大家閨秀,模樣兒、身段都是頂尖的,若說身子不好,窮人家的孩子哪個身子能好了,天天練著功夫,自然就強壯起來了,如果真把她培養成了名角兒,元鳳可就有了出頭之日了。

鳳大娘嚐盡了苦辣辛酸,早不是面慈心軟的鳳“丫頭”了,尋思著先把這個丫頭拿捏住,她正了正臉色,“認字不認字的倒不打緊,多少成了器的角兒都是不認字的,如今班裡也不缺樂師,不過,有個人換換班兒,倒是可行的。不過,我醜話得說在前頭。小丫頭,雖說你原本身份不凡,進了這一行,就要守這一行的規矩,班裡的丫頭小子們都是簽了身契的。老話說得好,教

會徒弟餓死師傅,如今這世道太亂,人們越發地不顧臉面規矩了,就說元鳳班裡,辛苦辛苦調教出來的,大多不是做了兔兒爺姨太太,就讓別的戲班子揀了縣現成的便宜。丫頭,我不是不相信你的為人,大娘實在是怕了這起子事了。”

林曉在心中想,如果是九年前定安城門前的林曉,考慮考慮最終會答應的,如今的她,已經不是那個懷著一腔憤恨、有著強烈求生慾望的小姑娘了,她自問,如果每日裡被人呼來喚去、打罵使喚,指不定將來還要像個妓女一樣被迫委身他人,她願意嗎?她當然不願意,習慣了自尊自愛的人,硬要去做奴顏婢膝、身不由己的下人,很快會走上絕路的。

鳳大娘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在猶豫,想著趁熱打鐵:“丫頭,不是大娘逼你,這個世道是這個樣子,如果單單遷就你一個人,其他人不能心服口服,我還怎麼管束他們,過不了一年,元鳳班怕就要散夥了。你如果害怕,我們不妨先簽了五年,五年後,你是青春美貌,花容正好,還有什麼可怕的?要說可怕,外面才能讓人嚇破了膽,滿世界的鬍子土匪到處殺人放火,看見了女人就搶回去;有些地方沒有東西吃,就吃人,剛開始只吃死人,後來就把大活人宰了吃,簡直喪了天良了;還有那些髒心爛肺的,專門拐賣了良家女子,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不是我自吹,這裡雖然是下九流的戲班子,我和班主都不是喜歡虐待刻薄人的,有我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你還有什麼可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