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性格,兩種孤獨。性格即命運,就像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雙方指揮員一樣,都給自己的人生、命運留下太多的遺憾。
“繼成,信我的沒錯,以後的步兵分隊會越來越少,純步兵可能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特種化的步兵,步兵的職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轉變,其實從那場戰爭開始,就已經轉變了。”
馬千里酒勁上頭,談興正濃。於繼成乾脆什麼也不說了,他徹底被一個半瘋半癲的醉漢說服了。
“我被降為排長,可手下沒有一兵一卒。不信,繼成,咱們可以做個試驗,算你幫我,完成我的夙願。把你的三排借我使使,我要在半年內把他們訓練成全軍絕無僅有的‘特種化步兵’,然後老子轉業。”
“特種化步兵?”於繼成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他這輩子也忘不了因為馬千里的失誤,導致洪巧順腦漿塗地那一幕。岔開話茬兒,關切地說道:“天亮了,你早點睡吧。”
第二十五章 幻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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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馬千里又是一陣大笑,居然和營區外老百姓家打鳴的公雞同步。
於繼成再次頭皮發麻,這笑聲好像從哪部老電影裡聽過,通常都是臨就義前的革命者面臨屠刀時,對死亡的無視和對劊子手們的蔑視。笑得實在詭異,居然帶著哭腔,好像笑出了眼淚。那是於繼成看過的世界上最悽慘的笑,最痛苦的笑。說明馬千里比自己還壓抑。
“媽的,當了一晚上聽眾,沒功勞總有苦勞吧?我還錯了?”於繼成在心裡暗罵。不過他隱約猜測出馬千里為什麼會有如此怪異的笑聲,一定是自己沒有同意他的奇思怪想,惹怒了這位熱衷於奇思的老排長。至於為什麼像就義一樣,就很難說清了,至少沒人要綁著他去刑場。
“老馬,天亮了,咱們都清醒吧,老大不小的人了,要不是穿上這身軍裝,估計孩子都滿地跑了,能打醬油了。咱們實際點吧,這不是挑戰風車的年代……”
馬千里還在哈哈大笑,欲言又止。話不投機半句多,沒有幾個人能跟瘋子似的馬千里投機,可他不管投機不投機,白話起來沒完沒了。在於繼成的記憶中,剛才那個抗美援朝二次戰役的戰例,打新兵時候就聽這老排長掛在嘴邊,幾年過去不知聽了多少遍,耳朵快磨出趼子,只不過這會兒結合地圖,講得更具體更透徹,也更震撼,還加入自己的理解和思考,提出一個全新的概念——特種化步兵和特種作戰。
單純從字面上理解,於繼成對特種作戰並不陌生,還在新兵期間,就憑著槍打飛珠,幫助六連戰勝了集團軍特種大隊。那時也沒覺得特種兵有多麼神,不過是一群技藝超群的步兵罷了,在某些常規科目上,還不如六連呢。他們吸引人眼球的地方,恐怕還是參加國際偵察兵比武的巨大機會。以咱們中國軍人的基礎訓練水平,以咱們的素質,不用說軍區組成一個隊,就是再組成五個隊,那最後的比武結果,前五名都得被我們拿回來。只要能參加上比武,什麼立功受獎,提幹晉升就是手拿把抓的事。也正是因為這個巨大機會被以軍長父親為首的一夥人扼殺,才讓他耿耿於懷,每每扼腕嘆息。也正是因為那次被壓制,年輕的於繼成突然成熟得連自己都感到驚訝。多少個痛苦的夜晚,多少次在六連榮譽室痛苦的思索,終於痛苦地悟出了痛苦的道理——含而不露,藏而不發。
於繼成軍齡比馬千里少四年,可對人生的感悟遠遠超過痴迷於戰術的馬千里。還在新兵期間就悟出了人生哲理而非戰術理論。個人的力量實在小得可憐,即便是父親那樣,重兵在握、權傾一時的高階將領,也無法改變現狀,只能像馬千里似的徘徊在過去,在歷史中意淫以尋求解脫。而自己呢,對父輩創造的歷史甚至比馬千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