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教她大食文字,省了我專程去西湖學院請西席的錢。”
“大食文字?”梓兒瞪大眼睛,驚訝的問道:“讓大姐兒學這個做什麼?”
連阿旺也是十分吃驚,也道:“學士是取笑奴婢罷。”
“我是認真的。”石越能理解兩人的驚訝,解釋道:“我家女兒可不管什麼‘女子無才就是德’,我巴不得她變成才女。”
“那也用不著學蕃文呀?縱是想讀夷文,也有譯經樓。華夏這多東西,夠她學的了。”梓兒還是不能理解。
“多學點東西,總是學問。”石越笑道,“這個世上,真稱得上文明的,眼下便只有大宋與近西大食諸國。女兒還小,總不要侷限了她。將來她要對大食沒興趣,不學便是。俗語還說,‘藝多不壓身’哩。其實以學問來說,越有學問的人,越是處在低處,並不敢以學問驕人。你看那大海,因在低處,百川才能匯聚其中,成其博大。咱們華夏,在別處倒不妨自矜,在這學術上,卻不妨以大海之胸懷,自居低處。若是以為咱家學術甚好,便以為別國別族便一無可取之處,閉耳不聞,那終是成不了大器的。故此,不僅我女兒,將來有朝一日,我還盼著大宋所有的讀書人,都能有知道外國外族是何模樣的本事。休說大食這等大國,便是高麗、倭國、交趾,乃至蒲甘、三佛齊,都未必一無可學之處。”
“大哥說得甚是。”梓兒雖然不知道高麗、倭國有何可學之處,但是石越說的道理,卻是極其淺顯而明白的,她便也接受了這思想。
夫妻倆正在聊著這些事情,忽見侍劍走了近來,在門口說道:“學士,豐參議求見。”
石越立即起身,梓兒忽的“呀”了一聲:“學士還沒有吃飯呢……”
石越苦笑了一下,將小石蕤遞給梓兒,說道:“顧不得了。你先想好,看看哪天起程……”
“是。”
“夫人要出門?”侍劍吃了一驚。
石越點點頭,他心裡一百個不樂意,但是如果果真他是主帥,他統軍在外,家屬居然不在汴京做人質,只怕汴京城的三公九卿、諫官御史們都會鬧將起來。這種事情,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清河郡主的書信,雖然說得委屈,但以清河的謹慎,八成是承了上意的,這是給石越和朝廷都留體面的做法。因此石越心裡雖然不怎麼高興,但是卻也只能接受現實。
隨著侍劍到了公廳後,石越才發現,公廳內外戒備之森嚴,竟比平常嚴密了一倍。公廳中的守衛,本來都是石越親兵中的親信,但此時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認識計程車兵,石越仔細看去,這些守衛竟然全都是衛尉寺的。這些衛尉寺計程車兵,全部穿著標誌身份的紅底黃邊繡著黑色獬豸圖案的背心,一個個面容嚴肅,用狐疑的目光審視著每一個人,似乎廳中的每個人,都是不可信任的物件。石越吃了一驚,回去看侍劍,卻見侍劍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他來傳報之時,也不知道這裡的情形。參議豐稷一直站立在公廳之外,見到石越過來,忙大步走到跟前,低聲在石越耳朵說了兩句。石越心頭一震,向侍劍擺擺手,示意他留在外面,便隨著豐稷往公廳走去。
進到廳中,便見大廳之內標杆一般挺直的站坐著幾個一絲不苟的軍官。他掃眼看去,只見公廳左邊依次站立著的是兵部職方司陝西房知事許應龍、衛尉寺陝西安撫司監察虞侯任廣、樞密院職方館陝西房主事李賡芸。在他們的對面,公廳的右邊站著五個軍官,一個是環慶行營監軍都虞侯劉過,一個是環州知州張守約,後面三個,卻都穿著西夏武官服飾。石越的目光從他們臉上緩緩移過,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
這三個西夏武官,石越都是認識的:仁多保忠!文煥!慕澤!
文煥居然敢以西夏武官的身份來長安!
難怪任廣與劉過臉上,似乎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