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坐在石越的大腿上,大聲背誦起來:“一一如一,一二而二,二二而四……”中國的九九乘法表,自春秋以來,都是從“九九八十一”開始,而且持續一千多年,也沒有“一一如一”這一條(阿越注:裡耶秦簡最後兩句口訣是“一一而二,二半而一”,其釋義茲不詳敘),直到南宋末年,才開始翻轉過來,有了後世的九九歌模樣。石越本來也不曾注意過這些細節,但一輪到自己的女兒學習,便立即發現其中的彆扭,立時將它糾正過來,還為此寫了一封公開信給《白水潭學刊》,指出這其中的問題。
小石蕤的“九九歌”背得甚是熟練,很快便背到了“九九八十一”,石越一面歡喜的哄著女兒,一面在想自己三歲多時究竟能不能背得“九九歌”,但是想來想去,卻只覺得一片茫然,竟是全然不記得了。他在心裡搖搖頭,嘆息道:“還真是老了。”口裡卻不忘誇著女兒:“璐璐真乖。”
“大姐兒真是冰雪聰明,不愧是學士的女兒,不止九九歌,連唐詩,現在也背得十多首了。”石蕤的乳母汪氏也在一旁奉迎著,這汪氏本是沒落的官宦家小姐,也是能斷文識字、吟詩作畫的。
石越高興得連連親了女兒兩口,梓兒忙趁著這個當兒說道:“前日接到清河郡主帶來的禮物和書信……”
“哦?”石越一面和女兒互拍著手掌,一面支唔了一聲。
“郡主在信中說離別日久,甚是想念。又說淑壽公主出落得越發討人喜歡了,整日和聖人說想看看石家大姐兒是什麼樣子。聖人因養著延安郡王和信國公,也很是喜愛小孩子,問過幾次郡主咱家璐璐的事情。郡主因問,眼前見著陝西可能又要打仗,問我想不想帶著大姐兒回汴京小住幾個月,一來算是回孃家探親,二來兩家孩子也能有個玩伴兒,三來柔嘉縣主在太皇太后駕崩後,一直鬱鬱不樂,連性子都變了許多,常常一個人發呆,又與郡主說想去鞏義替先太皇太后守陵,郡主甚是擔心,我也是能和縣主說得上話的,回京住一陣,或者能勸勸……”梓兒輕聲細語地說著,石越聽著聽著,臉色就變了。
“是啊,陝西又要打仗了……”石越淡淡嘆了口氣,輕描淡寫的說著。但是他話中諷刺的語氣,梓兒卻是聽出來。她溫柔地微笑著,善解人意的說道:“依我說,我回一次汴京也好。說真的,離家久了,也甚是想念。我也想看看我侄兒子長什麼樣了哩……”
“我知道你的心思。”石越伸出手來,輕輕握住梓兒的手掌。“你是說著這些話來寬慰我的。”石越乾澀地笑了笑,自我解嘲地說道:“我是捨不得我的寶貝女兒。”說罷,狠狠地在小石蕤的臉蛋上親了兩下。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梓兒輕聲說道,“從郡主的信來看,大哥為帥應當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否則亦不必有這些話。果真大哥能為帥,解除國家邊患,我雖是女流,也知道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至少這陝西一路千千萬萬的百姓,也可以息肩幾年了。況且這是青史留名的事情,豈可因為家眷而拖累了。依我說,郡主說也沒錯。若我和大姐兒在長安,大哥總不免分神……我擔心的,是沒人照顧大哥。阿旺是使喚久了的,我想不若將她留下,我帶著汪娘子和幾個丫頭回汴京便好。”
“那倒不必。”石越一面撓著小石蕤的庠,逗得她呵呵大笑,一面強作笑容,說道:“你知道我一向不要侍婢照顧的。況且阿旺現在也是個女博士,你帶她回京師,看看能不能讓她挑個可意人……”一句話說得阿旺臉羞得通紅,低聲道:“奴婢不願意嫁人。”
“這才是傻話。”梓兒笑道,“我這幾個大丫頭,雖名為主僕,卻情同姐妹。若是你找到中意的人,我總當是妹子出嫁一般。”
“正是。”石越笑道,又裝作一本正經地說道:“況且我還有個小器的心思——有你這個女博士在,待璐璐大點兒,也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