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來。
“媽咪覺不覺得,林叔叔和林徐哥哥長得很像?”
我笑:“他們是兄弟,當然很像。”
林兆說:“牧牧也見過林徐?”
“他常來送狗糧。”我準備回廚房,“牧牧,對叔叔要有禮貌,別太淘氣了。”
她笑嘻嘻:“好。”
我走進廚房,母親已經在切薑片。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她放下菜刀:“牧牧和林兆相處得怎麼樣?”
“看來不錯。”
她刻意曲解我的意思:“你覺得不錯就好。”
我下了白醋,舀一勺湯試味。
當年帶周宴回來,母親倒並不這麼熱情。我們是小門小戶,周家卻有著名企業,她覺得懸殊太大。
沒想到我還向她要錢,支援周宴創業。
“你覺得不錯就好。”她說。
同一句話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怎麼聽都覺得很諷刺。
愛與憎就這樣隨風而去。回味起來,好像電影裡看過,為那悲涼哭掉一條手絹,但那是別人的事。
晚飯開宴。母親安排林兆坐我旁邊。
牧牧也要坐在我旁邊。正好一左一右。
母親一一盛湯:“林兆,這魚是非常新鮮的。嚐嚐。”
木辰的眼睛始終在我與林兆之間偷偷來回。
他喝掉一口,嘖嘖稱讚:“好喝。”
母親很得意:“阿曉喜歡廚藝,會做很多菜。”
我看看母親,險些笑出來——她的表情簡直是在昭告天下:這裡有一個好廚娘,勤懇能幹,價高者聘。
我給牧牧夾菜。
林兆說:“小時候吃多了美國牛肉,回國以後發現什麼都是美味。”
“美國能有什麼好東西?”她說,“中國人最懂得吃。”
飯後她又留林兆聊天。一群人一字坐開,沙發擠得滿滿。
我要去斟茶,被母親攔住:“你坐著。”
她恨不能見我與林兆多說一句話,彷彿競標出價,多喊一句,多一分勝算。
木辰與林兆聊經濟,胡扯股市房價,像模像樣。
我根本不想插話。
牧牧吃了晚飯,不久便開始打瞌睡。我等到九點,正要抱她上樓,母親又攔我:“你坐著。”把牧牧抱走。
我哭笑不得。
林兆留到十點,終於起身告辭。
四人浩浩蕩蕩送他出門。
母親示意我上前與林兆單獨告別。
他降下車窗:“今天很高興認識你,木小姐。”
“我也是。”
“下次什麼時候見?”
母親的話在我腦海迴響:“我看他對你不是沒有好感。”
可我還沒來得及醞釀好感送給別人。
愛情是一條蛇,有的不咬人,有的咬人。有的咬人卻不致死,有的一口致命。
我如今不怕井繩已算大幸。
我送上職業笑容:“林先生比我忙,當然由林先生定。”
他微笑:“好,再見。”
車子在昏暗路燈下遠去。
其後送木辰回去。
走到路口,他對我說:“那個人看你的時候,眼神像以前的姐夫。”
母親拍他腦袋:“還提這個做什麼?”
他知趣不再繼續。
第十二章
次日清晨,父親來叫我起床:“走,陪你媽去爬山。”
我睜開眼睛:時間才六點。
“媽什麼時候開始爬山了?”
“我早就在電話裡和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