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生回過味兒,氣哼哼地拔腿便追,那中年文士阻之不及,只得無奈地搖頭一笑,將手輕輕擺一擺,四周廊下影影綽綽早有十多個看似遊人的漢子現出身來,悄悄跟了上去。
中年文士慢騰騰地在後邊跟著,旁邊一個家人打扮的老僕趕上來扶他,輕聲說道:“老爺,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中年文士微笑道:“呵呵,這孩子平時連個玩伴也沒有,難得有人陪他拌嘴,就讓他再玩會兒吧”。
那老僕點頭哈腰地扶著這身材有些痴肥的中年人費勁兒地踱進金剛殿,忽聽後進天王殿方向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中文人神色一緊,腳下趕緊加快幾步,著急地道:“快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穿過殿堂,只見天王殿前月臺上站著幾個高冠紅袍的藏僧,臺階下站著五個身著長袍的人,地上還躺著一個,雙方正在那兒吵架。
小書生和楊凌、幼娘站在一塊兒抻著脖子看熱鬧,六七個精壯的漢子站在他們周圍,好象也是看熱鬧的遊人,卻已隱隱將他們護在了中間。
臺階上幾個藏僧嘰哩咕嚕地一通吼叫,臺下那幾個瘦高杆兒似的長袍人也指手劃腳,,用一種更古怪的語音高聲抗辯著,狀極憤怒。
楊凌瞧見月臺上是幾個藏僧,已知道今天進錯了廟門,再見臺階下銅鼎旁幾個長袍男子高鼻樑、深眼窩,都是歐美人種,不由更覺奇怪。兩夥番人雞同鴨講地吵了半天,階下一個高個子西洋人忽然越眾而出,漲紅著臉龐大吼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趕走我們,不講道理!”
那位小公子與父親相視一眼,不禁啞然失笑,臺上的藏僧也氣哼哼地用漢語說道:“不是我們。。。。。。不收留你們,你們這些西洋和尚,心眼不好,帶了生病的人來,會傳染。”
臺下的洋人連連搖頭道:“不不不,他患的病不是瘟疫,不會傳染的”,兩邊的人都用結結巴巴的漢語互相爭辯,站在旁邊的楊凌幾人才隱約聽明白個大概。
原來這幾個洋人是來自佛郎機(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傳教士,已在大明混了三年,前幾天剛剛成功發展了他們在大明的第一個信徒,一個患了不治之症、全身潰爛、奄奄一息的乞丐,便如獲至寶地把他帶回寄住的護國寺,一邊照看他,一邊把天主教的教義教給他。那些番僧擔心這病人的疾病傳染,幾次交涉未果,便將他們趕了出來。
楊凌見這幾名外國傳教士救助的是個漢人,雖說有發展教徒的私心,也算是善事一件,便上前幫他理論起來,可那幾名番僧根本不可理喻,絕口不提佛家的慈悲心。
小書生與父親耳語幾句,招手喚過一個侍從低低吩咐幾聲,那侍從奔上月臺,對一個執事的喇嘛說了幾句,執事喇嘛聽說階下那位善人要捐獻三千兩銀子香油錢,頓時眉開眼笑,對他們收容西洋傳教士的要求便也滿口答應了。
這座佔地十進的大寺,要安排個獨立的小院落給他們自然不成問題,他們今日小題大作想趕走這幾個西洋人,實因在漢人眼中,他們固然是陰陽怪氣,可在他們眼裡,這些金髮碧眼的洋和尚更是不開化的蠻人、食人番。
那些傳教士有了棲身之所,喜不自禁,紛紛上前向那位大善人和仗義直言的楊凌道謝,然後去居處取了自已的箱籠被褥搬往後院,那個身材最高的洋人好象是這夥教士的首領,不斷用很蹩腳的漢語向楊凌和小書生道謝。
楊凌對這些傳教士很好奇,在他印象裡,早期來到中國的西洋傳教士還是比較文明和正直的,確實是出於狂熱的宗教信仰才不辭辛苦到東方佈道,所以同他們很客氣地攀談了幾句。
這些傳教士奉了教廷的命令來東方傳教,處處碰壁一直很少有人願意答理他們,這時一聽楊凌主動攀談,那傳教士十分興奮,立刻結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