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地以示自己所言非虛。
“二總管。”餘奉恩有些頭疼地再嘆口氣,“奉恩昨日便從京城回府來啦,也是有許多‘急事’準備著回稟公子爺知道的——可您看我不也是等了這些時候了?”因為那位公子爺正身陷美人膝下無心其他,“您在申府多少年月了,應該更明白公子爺脾氣的,現在他正在忙些什麼,您也比奉恩再清楚不過——奉恩不敢去打擾的。”
開玩笑,平白無故的,避之尚且唯恐不及的她為什麼要無端去找罵挨?
“可眼下真的有一件急事等著咱公子爺處理啊!”二總管皺著眉頭哭喪著圓臉給她看,“事關咱申氏船塢的將來哎,咱們的死對頭快打到咱們家門口了,奉恩你不能不去——咦,你這聲嘆氣又是什麼意思?”
他是掌管一府大事小情的總管對不對?他有權要求隸屬於他手下的這丫頭去做任何事的是不是?可為什麼,為什麼他每次都指派不動這小小的女子,為什麼這小小的女子一點也沒有將他的威懾看進眼裡?為什麼?為什麼?!
嗚,簡直是丟盡世代為優良管家的祖宗的面子嘛!
胖胖的手指,很哀怨很哀怨地揉起酸酸的眼角來。
“二總管,不是奉恩不聽您的使喚,只是——”眼見這圓圓胖胖的大男人真的抹起眼淚來,她受不了地閉眸,心不得不軟下來,“好啦,奉恩去還不成麼?”
“成,成,成!”如同戲法一般,幾乎要抱頭痛哭的大男人聞言一下子喜笑顏開,“我就知你這丫頭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就知奉恩是最最好心腸的!放心,你儘管放心大膽地去見公子爺,他如果又惱你又要扣你的俸銀,咱們是一定會為你出頭的!”嗚,他的面子總算還剩一點點。
為她出頭?明明知道她此去的結果,還不是一樣的硬要她去送死?
她暗暗再嘆一聲,不情願地伸手接過二總管小心遞來的書折,再屈身一禮別過,轉身往府東的靜風堂行去。
她是誰?她是哪一個?
她不過是這金陵申府的一名當差的大丫頭罷了,平日裡不過在書房打打掃掃,無權又無勢的,可為什麼這府中一有事,第一個被想起的替死鬼總會是她呢?啊,每每第一個被踢到前面去找罵挨的倒黴鬼也是她!
唉,想來,她大概與這申府犯衝罷。早知今日,十二年前她便不該入這裡為婢的,五年前她期滿更不該因為貪圖豐厚的俸銀而又一時頭腦不清地續約的!
哼一聲,她走過偌大的府中花園;嘆一聲,她行過鬱鬱蔥蔥的梅子林;籲一聲,她跨上攔風橋,微頓了頓,終究還是不情不願地邁步走進了富麗堂皇的巍峨樓閣。
還沒順著樓梯邁步而上呢,低沉的男子調笑、嬌軟的女子喘息已先一步地闖入她的耳中來。
她就說啊,她不該來打擾的。
再嘆一聲,她無奈地提步上樓,斂眉低首,努力將愈來愈清晰可聞的調笑嬌喘斥之於耳外,鎮定自若地撩起樓口的輕紗軟簾,邁向熱火朝天的歡愉天地。
寬敞豪華的樓閣之內,隔著層層的華麗紗簾。她慢吞吞地前行,小心地繞過地毯上糾結凌亂的男女衣衫,而後停在紗帳外一丈處。透明的紗帳,凌亂的臥榻,火熱纏綿的兩具軀體並不因她的突然到訪而止了動作,照舊放任透明的紗帳隨風而舞。
“公子爺,船塢有急件請您過目。”聲音不高不低,她視若無睹眼前的旖旎景色,只低首斂眉,沉穩地說出此行目的。
只是紗帳依舊是隨風而舞,交纏的男女軀體依然也是如舊的火熱纏綿,女子的嬌喘吟哦、男子的沉沉低笑依然故我,似乎根本沒有發覺紗帳之外有了他人的駐足打擾。
“公子爺,船塢有急件請您過目。”她神色也如平常,聲音依舊不高不低,音色一如平日的清雅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