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面,清清楚楚地告訴你。你不必驚慌,達海和白小姐什麼都知道。西平確實不是你的兒子,而是樹白的兒子。我還要告訴你,我們從小青梅竹馬,相親相愛。到十七歲的時候,我們已經誰也離不開誰。我想和他結婚,但爸爸不同意。為了方氏企業的繼承和發展,爸爸選擇了你。現在看來,對於爸爸的事業來說,他沒有錯。可是,我們倆,不,還有樹白,卻都成了這場婚姻的受害者。樹白最慘,他因此神經失常。爸爸一下子毀了三個人。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就徹底掩埋掉以往的一切陳跡,決心什麼也不對你說。過了這麼多年才對你坦白,這要請你原諒。好了,以後的事你都知道,我也不必多說了。”
文健做夢似地聽著方丹平靜的敘述。林達海密切地注意著他,怕他受不了刺激,犯心臟病。但文健只是木然地點點頭。一個多年的疑團解開了,他不知是憂是喜,是悲是怒。他突然想到,現在西平和他的女兒白蕙結合的障礙倒消除了,甚至感到一陣高興。
方丹向在座的三個人點點頭,說:“謝謝。我講完了,心裡暢快得很。但我有一個願望,”說著她拿起桌上的涼水瓶口對口地喝起涼水來,喝了一大口,抹一抹嘴發出一聲慘笑,“這是我最後一個願望。”
最後一個願望,她說得好奇怪。林達海第一個反應過來,不好,她可能……,立刻上前去奪方丹手裡的涼水瓶。
“來不及了,”方丹高舉起涼水瓶向一旁躲閃,“下樓來以前,我已吞了一整瓶安眠藥,讓我說完話,安安靜靜地去吧。”
白蕙與丁文健都驚叫起來:“丁太太”、“方丹!”而林達海則已奔到桌邊,迅速地撥電話要急救車。
方丹的眼皮漸漸沉重起來。她掙扎著說:“文健,請你一定答應我,將來西平和白蕙結婚時,西平仍舊算是你的兒子,恆通的繼承人。白蕙給你做兒媳婦,也是一樣的。告訴西平,我對不起他。但求他不要恨我,我是那麼愛他。我最後的這個要求,正是為了不讓他今後無法做人。如果有人聽說過他們倆是兄妹的事,就說是我當初為了阻攔西平、白蕙要好,故意這麼說的。”
丁文健只知愣愣地聽著,木然地點頭。白蕙和林達海則感慨地想:天那,真是個聰明得過了頭的女人,臨死前,還把一切想得那麼周到。為了兒子,她真是費盡了心機。他們都不禁感到心酸。
方丹覺得一陣暈眩將要籠罩她的全身。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睡過去,馬上就要進入無何有鄉,馬上就要與喧鬧的給過她快樂也給過她苦惱的人世永別了。
她向白蕙招招手,白蕙走去緊緊握住她的手,象握著一坨冰。
“告訴西平,”方丹用逐漸微弱的聲音說,“媽媽對不起他。我欺騙了他二十五年。我不能再見他了,可是,我,多想,再見他一面……”
她的雙眼慢慢地合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軀體變得象一根羽毛,在空氣中飄浮起來。白蕙驚叫著想托住她,可是哪裡託得住。文健和林達海一個箭步撲上前去,抱住她大聲呼叫起來。
這時,叮噹叮噹的急救車的鈴聲,已由遠而近地來到丁宅大門口。
白蕙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但此刻她不是為自己而哭,她眼看著一個生命,一個那麼美麗而高傲的女人即將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她對方丹的一切怨恨早已煙消雲散,她真想責問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上帝: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愛也會造成死?”
嚴冬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又一個春天隨著燕子的南歸悄悄地到來了。
繼宗看著自家屋簷下那窩忙忙碌碌、呢呢喃喃的燕子,心裡充滿了喜悅。
在妹妹的幫助和張媽的指導之下,繼宗已把婚事準備得差不多。只等白蕙暑假一畢業,他就要親自到鄉下把姑母接來,主持他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