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著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踉蹌著走到火堆邊,一屁股坐下,把火堆外面的剩餘的柴火都放在了火堆上。火這才又漸漸大了起來。他一邊咒罵著,一邊將凍僵的手臂放在火堆上烤火。可是,他的雙手幾乎要伸到火堆裡了,他卻一點溫暖的感覺都沒有。
他甚至聞到了肉燒焦的味道,這才知道自己的雙手被燒著了,可是卻一點痛感覺都沒有,彷彿這一雙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他嚇壞了,舉起雙手看,才發現雙手都已經變成了黑灰色!有了地方已經脫皮了,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真肉。
“我的媽呀!”田二貴嚇壞了,不停地搓動著手掌,可是,更多的黑會色的皮肉脫落了。而雙手卻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趕緊又把同樣的沒有的任何痛感的雙腳伸出來,脫下鞋子。光著腳在火堆上烤。
那一雙腳也同樣變成了黑灰色!而且,皮肉脫落的地方更多!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原來。他的雙手雙腳都已經嚴重地凍傷了,而先前的廝打,手腳因為劇烈的摩擦,剝脫潰爛了。他嘴裡一邊咒罵著那三個孩子,一邊伸腳在火堆上烤。可是,跟雙手一樣,雙腳就算在放在了火堆上也沒有任何痛的感覺。
他的心瓦涼,想求助。四處看看,卻沒有一個人影。而那一小堆火,也很快就燒得沒有了,天黑了,地上都是積雪,他雖然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機會找到柴火,可是他還是四處刨開雪地。想找一根樹枝,可是沒有。反而凍得快僵硬了,只好回到火堆邊,守著那一小堆火,看著火焰一點點的熄滅下去。最後一星點火光也消失了,他整個人又陷入了冰雪之中。
他刨開灰燼。整個人蜷縮著躺在那還有溫熱的灰燼上。
可是大雪紛紛揚揚,很快便把那本來被火堆佔據的地盤覆蓋上了一層白雪,連帶著田二貴的身上,也變成了黑黑白白的,最終變成了雪白。
田二貴已經沒有力氣動彈了。他只能保持著這個姿勢,希望能熬到第二天早上。
可是。他身下的溫度很快就消失殆盡,那無邊的冰冷包裹了他的全身。他感到連頭都開始凍僵了。他知道不能再這樣在雪地裡呆下去,得走動,才能暖和,而且,就算倒下,也要在城門邊,那樣說不定第二天開城門的時候,自己能獲救。
於是,他掙扎著爬起來,艱難地一步一停地往往縣城的方向走去。
雪地裡,他身後的一趟腳印,很快就被漫天的大雪掩蓋了。
……………
城隍廟裡。
尤菜緊緊抱著兒子狗蛋,眼巴巴望著大殿門外那紛紛揚揚的大雪,期待著丈夫扛著柴火或者抱著野菜回來。可是,一直到天黑,都沒有見到。
而她身邊外出的災民差不多都回來了,一個個咒罵著鬼天氣,外面全都是白雪,樹都被砍光了,沒有柴火,也挖不到野菜,看樣子,這老天爺是要存心活活凍死餓死所有的災民。
大殿裡的人,早已經把大殿裡能燒的東西都拆下來燒了,就差沒有拆房子了。大殿裡又好幾處火堆,可是,都圍滿了人。又都是別的村的災民,他們也不認識,只能抱著兒子苦苦地等著丈夫回來。
狗蛋在母親懷裡不時地用孱弱的聲音說著:“娘……,我餓……”
早上的那一小塊野菜粑粑,早已經消化沒了,肚子裡空空如也,尤菜自己也餓得發昏,懷裡還剩下最後的一塊野菜粑粑,那是第二天的食物,再也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了。要是現在吃了,明日可怎麼辦?
天黑了,一些災民躺下睡覺了。大殿裡幾乎聽不到說話聲,大家都很餓,飢腸轆轆的,少說一句話,便可以節約一點體力。
到了後半夜,尤菜餓得實在扛不住了,兒子狗蛋聲音已經差不多聽不見了。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