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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襲薄衣青衫,迎風踏雪,縱馬前行,穿過長長幽幽的街道,停至福緣酒樓。
韓德讓的衣衫溼透復又凍成冰,緊緊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他嘴唇凍得發紫,可面容淡然,無所謂嚴寒。
韓德讓步入酒樓,見大堂裡食客絲毫不因狂風驟雪而減少,湯食冒著熱騰騰的氣,食客們個個眉開眼笑。
在暖融融的酒樓裡站了片刻,韓德讓身上那層結了冰的單衣即刻化成了水,滴答滴答滴落在了地上,頭髮上的積雪也融成雪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小二見他狼狽,又將大堂地板弄得髒兮兮的,於是擰眉,上前驅趕,而韓德讓大掌一揮,將小二推到一旁。
韓德讓自顧自地站在大堂,小二急了,扯著又尖又細的嗓子,擺手吆喝了幾個壯漢上前來將韓德讓團團圍住。
眾食客的目光都被此處喧譁聲吸引,紛紛看向他們,指指點點。
韓德讓不言,眼神冷冷,酒樓的溫度將他身上暖化了,卻沒有暖化他的雙眼。
小二嚇得向後撤了幾步,壯漢們摩拳擦掌,正想動手。
“在鬧什麼?不知會擾了客人們的清淨?”一把清亮的女聲在二樓上響起。
李芷岸身姿綽約,款款從樓梯上走下。
眾食客見了李芷岸的美貌,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我早就聽說這家酒樓老闆的女兒生的貌美,今日竟教我有幸瞧見了,不白來啊…”
“這女子倒也不像是漢家那些足不出戶的小姐,她可是小小年紀就幫她父親打理這酒樓,這酒樓能有如今盛名,她功勞不小…”
“她可真美啊…”
小二見李芷岸出來,頷首喏喏道,“小姐…”
李芷岸眼睫低垂,聲音清麗婉轉,“不知是哪位尊貴的客人來小店,可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眾人聽到她開口說話,便都壓低了聲音,眼瞧著看她小小女子要如何處理這事。
李芷岸向壯漢中間走去,直至站在韓德讓面前,她淡漠高貴的臉龐方才有一絲驚喜,“徳讓?你怎麼會來?”
她又打量了韓德讓溼透了的衣衫,和他無神的眼睛,她隱隱擔憂,“你怎麼會如此…”
一旁看熱鬧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小聲嘀咕著,“原來是認識的啊…”
“芷岸…”韓德讓輕啟薄唇,只看著李芷岸。
李芷岸撫上他滴水的鬢髮和肩頭,擔憂地問道,“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難道…”
韓德讓抓住她皓白的手腕,定定地看著她。
“芷岸,嫁我可好?”
李芷岸頓住,抬眸凝視他。
大堂中食客們彷彿炸開了鍋,議論與嗤笑。
“李家小姐怎麼會看得上他…”
“聽聞這小姐如今還未曾許配,年紀是不小了,雙十年華…”
“許是要私奔呢…”
“我曾聽人說,李家向來與朝中漢臣韓家交好,大抵是嫁進韓家吧…”
世間一切喧囂紛擾與他二人無關,此時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的模樣。
李芷岸彎唇,眼睛一眨不眨,“當真?”
“是。”
“我嫁。”
幾日後,上京城中又熱鬧了一番,商賈富家李家與漢人重臣韓家結為姻親,遍邀達官顯貴,來參加這場排場不次於趙王的婚宴。
吹吹打打、鑼聲響徹街頭巷尾,喜慶的氛圍讓這寒冬都暖了幾分。
一向門庭訪客稀少的韓府,難得如此熱鬧,親朋好友、達官顯貴紛紛來賀。
蕭思溫要帶著蕭綽來赴宴,蕭綽又硬拖著耶律斜軫來作陪,耶律斜軫也不推辭,他知道蕭綽會有尷尬,自己身為義兄,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