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
“起來!”他不想讓她睡地板,也不可能讓在泥巴打過滾的人弄髒他的眼睛。
隱忍著連天的哈欠,缽蘭開啟一條眼縫,口齒不清。“五爺。”
“你還知道我。”
“你來要回你的燈嗎?”揉揉眼睛,奇怪,身子很冷,她記得進來之前門窗都是緊閉著的。
他要那盞燈做什麼,腦袋不清楚的丫鬟!
“不是嗎?那就好。”缽蘭安了心,一個哈啾,兩個哈啾,冷的知覺鑽進骨子裡,讓她接連的打起噴嚏來,她下意識把溼透的薄被更往身上拉。
“你作惡夢!”她老遠跑來這裡打地鋪睡覺,就為了惡夢嗎?
“我習慣了……有燈亮亮的……就不怕了。”半夢半醒的她說得不清不楚。
“滕府沒有苛刻傭人的習慣,你的房間應該有蠟燭不是?”雖然說就寢時間點燈是一種浪費,宅子的安全也在考慮的範圍內,不過他記得接手這宅子後,有過一連串的改革措施,晚間一房一盞宮燈是被允許的。
“不能……有火。”她冷得牙齒打顫,又要分心回答滕不妄的問話,頭不聽話的疼了起來。
火字燒灼般的燙了她,她用力拍了拍臉頰,終於看清楚一直在她耳邊嗡嗡叫的噪音來源是誰。“五爺,對不起,把你吵起來。”
有火是什麼意思?看著她已經清醒過來,滕不妄知道他失去問話的最佳時機。
“既然你醒了,去把全身的髒換下來,別礙我的眼。”
“我……沒帶換洗的衣裳過來。”她不能先睡嗎?他的意思像只要她乾淨了,就可以留下來過夜,不用回去擔驚受怕。
“裡頭左邊最下層的衣櫃有我十幾歲穿的舊衣服,你先拿去穿,但是,明天一早你就要給我脫下來,不許穿出去招搖!”真是麻煩。
“我可以把燈帶走嗎?”她怕黑,那他呢?
“我又不是膽小鬼,快去!”鼻子都擤紅了還羅唆個沒完,哼!
“謝謝你。”露出靦腆又害羞的微笑,提著燈,她的臉展現空前的美麗。
美麗?該死!他居然覺得她美麗?!看起來要發病的人是他才對。
膝不妄重重的把身體丟回床上,心頭悶了。
第四章
夜很黑,黑得看不到五指,到處都是黏人的蜘蛛網,吱吱叫的老鼠也跑來跑去,她的腳還有身體各處被螞蟻咬得處處紅腫——
扭曲的人臉,發黴生斑的山水畫,斷了腿的羅漢,從巖壁切割下來的飛天……彷彿節節對著她逼近。
“不要……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沒有做錯事,錢不是我偷的……”
場景換了。
兩個普通身材的男人私語著。
“想不到她的功夫這麼強,田黃與牛油石一眼就分辨出真偽來。”
“爹要知道你花大筆銀子樓來假貨,又要捱罵惹氣生了。”
“都是那丫頭的錯,就是她,爹才沒把我們哥倆擺在眼裡。”摟來假貨是故意的,他手頭緊,本來想從中取利,賺點零頭,是那丫頭壞了他的事。
“說得是,幾日前爹也來查帳,害我捏了把冷汗。”他管的帳目查不得,一查就露餡了。
“不如,都賴給她吧,反正她也不是你我的親妹妹,女人能力太強不是好事。”
竊竊私語的聲音更低了,埋低的頭顱算計著……
“……我說了不是我,好黑好黑……不要啊……”
滕不妄瞪著因作惡夢滿身大汗的缽蘭,心情極端的惡劣。
心情差是,不能睡也是,一晚她囈語不斷,甚至還發起燒,是怎樣的夢境讓她睡不安穩?她,有著什麼樣的過去呢?
“五爺,要叫醒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