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坐好,他大大的喘了幾次,然後,十分苦澀的環首四瞧,老天,如今竟已是晚了。
舔舔唇,味道是腥羶羶的,木生生的,彷彿還有些腫,衛浪雲又忍不住罵了一聲,這一罵,才又發覺自己左邊肩頭相連的肌肉裡,尚插著一隻蛇頭鋼梭,幸好只鋼梭入肉的位置稍微偏了三分,否則,只怕早就插進後頭頸了,他恨恨的吐了口唾沫,雙手也用力緊拉了一下。
“好吧,隨你們糟塌吧,反正我是‘虎落平陽’,‘龍游淺水’,只不過,這種局面不會維持太久,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咱們這筆帳可就要從頭到尾細算一番了……”心裡喃喃罵著,衛浪雲試著站起來,他一再顛跌,終於搖搖晃晃的站立,痛苦的吐了口氣,又忖道:“媽的,想不到這身子竟折磨到如許地步,自己看自己,也忍不住要一灑同情之淚,上天保佑,但願我還有機會出出這口鳥氣……”嘀咕著,衛浪雲開始艱辛的移步離開這裡,這種緩慢又笨拙的移動,在常人來說,也已不屑一笑,但在眼前的情形下,衛浪雲卻已盡了他最大的力量,費了他無比的精神,就這麼蝸牛似的寸寸前進,一動一喘,一動—顫,當他苦不堪言的來到“龜嶺”半中腰的時候,在他的感覺上,宛似已走遍大半個天下了……實在已沒有辦法再支撐下去,衛浪雲咬著牙,磨蹭著找到一處較為茂密隱蔽的黑松樹林,也不管地下凸凹不平,潮溼晦黴,順著身子便側倒躺下,而幾乎剛剛躺下,便暈沉沉的甚麼也不知道了。
說不出是在一種什麼樣的特殊刺激下驚醒了他,可能是照到臉上的朝陽,也可能是爬在身上的小蟲子,也或許是傷口的疼痛、夜來的寒冷,但總而言之,衛浪雲是甦醒過來,而且,十分突然的甦醒過來。
他猛的睜開眼,初升的陽光金爛爛的對映在他的臉龐上,強烈的光線,刺得他雙目生痛,於是,他又立刻閉上,可是,在他的感觸裡,卻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大對勁,雖然他在方才的一睜眼中,除了那炫目的陽光之外並沒有看得清什麼,但他卻興起一種尷尬又窘迫的反應,彷彿是,好像赤身露體處在眾人炯炯視線之下的情形一樣,那等彆扭勁簡直就甭提了……沉重的將臉龐側開了一點,衛浪雲再一次慢慢,將眼皮睜開,而這一睜開,他總算看清了面前情景,但一看清楚,他險些就哭出聲來,映在他的瞳孔中的,是一雙人腳,不,不止一雙,兩雙、三雙、四雙、五雙……老天爺,竟有九雙之多,將他團團包圍在中間了!
嘆了一口氣,衛浪雲定了定神,順著那些雙人腳朝上移望,第一個印象告訴他的,這些人全部穿著相同的服裝——深青色長袍,內襯同色短褲,齊兩肩縫口處綴連著一道、兩道、或三道寬邊金線,於是,不用再往上看那些張臉了,衛浪雲悲哀的露齒苦笑,這種裝扮,普天之上只有一個江湖團社是如此——“六順樓!”
他不看人家,人家卻由不得他,輕輕的,一個人蹲下身來,面對面的向他俯視,這個人,生得大耳垂輪,鼻直口方,模樣到是十二分的威武莊嚴,他掇肩縫口虎虎赫赫的綴縷著三道寬邊金錢,此刻他開了口,語聲是相當的和緩友善:“朋友,我們是‘六順樓’屬下的弟兄,看你的穿戴神情,約摸也是武林同道,方才我們發現了你,卻—直不敢打擾,等你自己醒轉,好歹總算醒過來了,老實說,我們還真怕你就這麼永遠睡下去了呢……”喉頭一陣癢,衛浪雲嗆咳了兩聲,他急促的喘了半歇,才好不容易抑止下來,清清嗓子,他沙啞又幹澀的道:“你們各位,呃……是‘六順樓’的好漢?”
那方面大耳的仁兄一頷,道:“大概朋友你也有個耳聞了?”
有些發噱的感覺,但衛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