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京兆尹和大理寺卿。”
那兩人……我想起京兆尹那嬌弱不勝風力的身姿,想起大理寺卿一臉菜色的熊樣,不禁有些糾結,又有些想笑。“你沒弄錯吧?就那兩人?”
蘇昀肯定地點頭。“難道以為陛下這兩人是小角色?”
我嗤笑一聲作為回答。
蘇昀亦笑了,自他入內至今,唯有這一笑讓我通體舒暢。
“京兆尹掌京畿要務,往來者皆權貴,若非有特別手腕,如何能屹立不倒?大理寺卿乃大陳刑獄最高長官,又豈是庸人堪任?他們不過是示弱於人前,隱藏真面目罷了。”
“他們的真面目,是什麼?”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原以為那兩個草包不過是擺設,卻沒想到還另有深意。
“是漕銀虧空案的重要從犯。”
“什麼?”我眼皮跳了一下,聲音微微走調,“你找到證據了?”
我也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度了,又調整了下坐姿,輕咳兩聲,淡定道:“是否賀蘭又說了什麼?”
蘇昀深深看了我一眼,方道:“我昨日問過賀蘭,與賀敬往來之人中有哪些人有嫌疑。賀蘭說,賀敬出事前幾天,他在賀敬書房的暗匣裡看到一封疑似大理寺卿的信件,這封信卻非日常往來書信,而是密函。有趣的是,賀敬與大理寺卿交情不深,當年賀敬任大司農時,如今的大理寺卿不過是個小吏,待他升至九卿,賀敬早已外調。回京述職兩人也少有交集,何以會有密函往來?賀敬表面上與裴黨撇清關係,暗地裡卻又與裴黨的核心人物互通書信,這其中定有文章。那封密函中所言何事賀蘭不知情,此時尚難猜測,只有做進一步調查。但大理寺卿貴為九卿之一,若無罪名難以下手,只有羅織罪名。”
我心念一轉,恍然道:“你想利用裴錚的七宗罪,指摘大理寺卿失職?”
蘇昀無奈一笑:“縱奴行兇之事,曾有人上告,但是被大理寺卿壓了下來。兼併土地目前尚無律法可依,但是裴錚及其同黨倚仗權勢霸佔了京郊百頃良田,有民上告,卻被京兆尹瞞下。微臣本想以此為由徹查這兩人,奈何陛下走得太急……”
我面上一熱,自己那時是有點衝動了。“這……又關京兆尹何事?”
蘇昀輕嘆一口氣,“賀蘭說,當日他進帝都,最先碰到的,是京兆尹。陛下以為,為何裴錚會搶在你我之前先至廷尉府?”
京兆尹通風報信……
不錯,他是裴黨的人,但他為何要通風報信?他知道賀蘭是賀敬的兒子,知道賀敬涉嫌漕銀虧空,知道此事與裴錚有關……
我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忽地覺得有些累。
“寡人明白了。明日早朝,按你的計劃行事。”
裴錚這人,我只想挫挫他的銳氣,並不真想殺他。或如很久之前我與他說過了,我將他視為家臣,與一般臣子不同,他是自己人,但也與家人不同,他終究只是個臣子。所以我給他的範圍,就是那麼些,太近不行,太遠……也不習慣。
可他若真有罪,我也不能、不會包庇他。
“陛下。”小路子在外敲門說,“裴相讓人送了摺子過來。”
我猛地睜開眼,看向蘇昀。他眉心微皺了一下,極快地掃了緊閉的門扉一眼,眼中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過。
“送進來。”我沉聲說。
他又玩什麼花樣?
我狐疑地攤開摺子,一看,怔住了。
“蘇御史……”我眉眼糾結地把摺子遞給他,“你看看……”
蘇昀愣了下,上前一步接過摺子,一目十行掃過,瞳孔一縮,隨即緩緩勾起一抹淺笑。
“裴相……”蘇昀合上摺子,閉目微笑,修長白皙的十指緊扣著摺子,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裴相……以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