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讓我左心口狠狠撞了一下,怒火也消下了大半。
“那……那你說吧……”我訥訥道。
小路子早已識相退下了,宣室裡只剩我和他,我沉默望著他,他也沉默看著我……
我乾咳兩聲,皺眉打破這有些尷尬的沉默,“你不是說有話要說嗎?”
他卻沒有立時回答我的問話,目光落到我的右腳上,聲音微柔:“陛下,還疼嗎?”
我縮了下腳,心想哪能不疼呢,那一下我可是真用力了……
嘴上卻說:“無大礙,你還是有話直說吧。當然,如果是幫裴錚說話,就可以免了。”
蘇昀聞言抬眼凝視我,眼中笑意淺淺:“陛下覺得微臣方才是在為裴相說話?”
我也笑了。“不然你是在為寡人說話?”
蘇昀微哂。“微臣方才所言,倒也不虛,但論動機,自然不可能是為了裴相。陛下可知,那封奏章是誰寫的?”
“奏章是透過內閣呈上來的,如果你都不知道,寡人就更不知了。”我淡淡道。
蘇昀笑道:“是微臣寫的。”
我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他笑意更深:“陛下很驚訝?”
我僵硬地點頭,“你在朝上那樣為他辯解……”
“陛下是否以為那封奏章是裴黨的人遞上來試探陛下態度的?”
我輕輕點了下頭。“寡人雖暫免了他的丞相一職,卻同時立他為鳳君,此時此刻,朝堂上那班人多半還在觀望,不會這麼快就上這七宗罪的奏章,而且這奏章裡並沒有任何確鑿證據可對裴錚造成實際傷害,更多的像是在試探……”
裴錚的勢力盤根錯節,崇光新政後,他在各部門的關鍵位子上安插了不少自己的門生,就算證據確鑿,毫無準備也很難一下子扳倒他,只能一步步削去他的臂膀,瓦解他的勢力,否則裴錚突然倒下,朝堂定會亂成一盤散沙。這個局勢,凡是能混到四品以上的,都心中有數。所以目前大陳朝堂還不能沒有裴錚,我原以為,這封無關痛癢的摺子不過是他要來試探我的態度,既然如此,我就擺個臉色給他看,卻萬萬料不到,竟是蘇昀所寫。
確實,與裴錚水火不容的人是他,但在這個時候寫這樣一封奏章根本不能傷到裴錚,他不但寫了,還在朝堂上反駁……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朝堂上,和陛下抱同樣心思的,只怕不在少數……”蘇昀微低著頭,一抹笑意的滑過墨黑的瞳仁,若有鱗光。恍惚間,我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裴錚——那個春風化雨的蘇煥卿在哪裡呢……
我攥了下手心,回過神來,聽到他緩緩說:“這封奏章到底出自誰之手,沒有人知道。如今百官也多半以為是裴相出手試探陛下的態度,同時試探底下諸人何者對他存有異心,因此今日朝堂之上,百官無一人敢表態。另一種猜測,則是以為奏章乃陛下自己捏造,同樣是試探,卻是試探文武百官對陛下的忠誠度。陛下……”蘇昀揚起眉眼,淺笑望著我的眼睛,悠悠道,“以今晨的情景看來,百官懼裴相,甚於陛下。”
我緊緊捏著袖子,笑得很是勉強。“你上這封奏章,是為了試探寡人,還是為了告訴寡人這一事實?寡人心慈手軟,婦人之仁,哪裡比得上裴錚心狠手辣,御下有方。”
是不是權力和地位會改變一個人?即便是蘇煥卿,當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後,也與裴錚一樣滿是算計與城府了,這算計的人裡,甚至包括了我。我微微有些失望。
“微臣並非在試探陛下。”蘇昀眼神微動,上前一步,似有些急切地辯解,“而是想幫陛下翦除裴黨羽翼!”
“哦?”我挑了下眉,好奇問道,“誰?”
蘇昀神色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