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燭光一看,慶幸雖不是什麼好茶但也勉強能喝。
見眉莊一飲而盡,我才慢慢道:“你別急。我必定向皇上求情儘早放你出來。”這話說得沒有底氣,我難免心虛。玄凌什麼時候放眉莊,我卻是連一點底都沒有。然而如今,只好慢慢寬慰於她,但求能夠疏解她鬱悶的心結。
眉莊只是冷笑,似乎不置可否。
一彎下弦月照著窗,似矇昧珠光流淌了一地,燭火一盞一盞幽滅不定,紅淚一滴一滴順勢滑落於燭臺之上,映著沾染了凋敗灰塵的重重紅綃秀幃,濃朱淡紅,混雜了堂外的草木荒疏氣味,幽幽地迷漫著,室內籠罩在一片暗色中。
半日,眉莊似乎心緒平復了些,才靜靜道:“我聽芳若你沒有因為我的事受牽連,我才稍稍放心。幸而現在有陵容,你也不算孤掌難鳴了。”她略頓一頓,怔怔望著窗外因無人打理而枯萎的滿地菊花,片刻才回轉神來,淡淡問道:“皇上很喜歡陵容麼?”
我一時微愣,隨即道:“算不得特別好。但也遠在曹婕妤之流之上。”
眉莊淡淡“恩”一聲,“那也算很不錯了。只是陵容膽小怕事,雖然得寵,但是有什麼事還得你來拿主意。”
我答應了,見她身形消瘦,不由道:“不要生那起子奴才的氣,到底保重自己要緊。今日你可聽見外面的動靜了。也算為你出了一口氣。”
眉莊點頭道:“聽見了。只是她未必這麼好對付。”
我不由嘆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罷了。”
我的目光漸漸往下,落在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終於忍不住問道:“當日你懷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眉莊悽然一笑:“人人都說我佯孕爭寵,難道你也這麼以為?”眉莊下意識地撫摸著平坦的腹部道:“以我當日的恩寵何必再要假裝懷孕費盡心機來爭寵?”
我淡定道:“你自然不必出此下策,以你當日之寵,有孕也是遲早的事。又何苦多此一舉。”
眉莊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你明白就好。”
“姐姐,她們故意讓你以為自己懷孕,得到一切風光與寵愛,然後再指證你佯孕爭寵。”我嘆口氣,將物品所猜測的說與她聽:“恐怕從江太醫給你的方子開始,到他舉薦劉畚都是有人一手安排的。正是利用了你求子心切才引君入甕,再用一招釜底抽薪適時揭破。”
眉莊道:“她們一開始就布了此局,只待我自投羅網。”她緊緊攥住手中的帕子,“也全怪我不中用!”兩行清淚從她哀傷悲憤的眼眸中直直滴落,“直到茯苓拿了沾血的衣褲出來,我還不曉得自己其實並沒有身孕。”眉莊的指甲已留得三寸長,悲憤之下只聞得“喀”一聲輕響,那水蔥似的指甲齊齊斷了下來,我唬了一跳,眉莊眼中盡是雪亮的恨色,“她們竟拿皇嗣的事來設計我!”
想起眉莊聽聞懷孕後的喜不自勝,我不由黯然。她是多麼希望有一個孩子,安慰冷清夜裡的寂寞,鞏固君王的恩寵和家族的榮耀。
我安慰道:“事已至此,多少也是無益。你可曉得,連我也差點著了她們的道兒。本還想再扶持華妃協理六宮,若非我今日引她入局,恐怕日後我與陵容都是岌岌可危了。”
“我在裡頭聽得清楚。”眉莊悽惶道:“我已經不中用了,但願不要連累你們才好。”說罷側身拭淚道:“能救我脫離眼下的困境是最好,如若不能也千萬不要勉強。你一人獨撐大局也要小心才是,萬萬不能落到我這般地步……”
我心口一熱越發想哭,怕惹眉莊更傷心,終於仰面強忍住。
昏寐的殿內,古樹的枝葉影影的在窗紗上悠然搖擺,好似鬼魂伸出的枯瘦手爪。秋蟲的鳴叫在深夜裡越發孤悽清冷,直觸的心頭一陣陣悽惶。
我極力道:“皇上……他……”然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