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下跪謝恩,陵容滿面皆是微笑,道:“姐姐大喜。”
玄凌溫言向陵容道:“怎知你沒有喜呢?”他轉首向皇后道:“進安繽為從四品芬儀吧。”略沉吟,又道:“就擇了日子和莞貴殯同日晉封,也算是她們同喜吧。”
第二日。皇后就擇定了晉封的日子,二月十二。
我陪著玄凌一道回儀元殿的書房,靜靜陪著他看摺子。外頭幾叢細竹負著殘雪輕吟,雪化聲滴答作響,地上溼潤的泥土化得有些泥濘,有些不堪。彷彿這人世間的有些真相,總是最不美最不能讓人接受的,倒不如一切被掩蓋了起來不被人知曉。
玄凌看完一卷摺子,忽然不悅道:“有臣子奏報玄濟在獄中時時口出怨言,謂聯‘小人,以妻兒之命要挾於他。”
我淡淡一笑,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曾經是尊貴的親王,一朝淪為階下囚,難免口出怨言。”我轉首間他“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兇光,我瞬即瞭然。
我點頭道:“皇上打算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畢竟玄濟是亂臣賊子,殺了也不可惜.”我話鐸一轉,又道:“可是皇上今日生氣,只是為了玄濟的怨言麼?”
他看著我,“嬛嬛,聯更在意天下悠悠之口。”
果然。我舒緩了眉峰,溫然道:“那麼請皇上給玄濟之子予泊一個虛爵吧。玄濟怨恨皇上以他妻兒之命要挾,皇上卻偏偏廣施恩惠,不使孤婦幼子無依,也好使天下非議無有所出。”
玄凌沉吟,“予泊還年幼……”然而他很快笑了,“聯就是喜歡他年幼。”
次日上朝,玄凌就令玄濟之子予泊繼任為汝南王。當然予泊只有七歲,凌南王這一王爵,也不過是個慮頭銜,得些傣祿度日罷了。
槿汐頗有不解,道:“娘娘何故……”
我打斷她,頗有些感觸道:“當日我失子失寵,宮裡那麼多人,除了敬妃眉莊,只有一個非親非故的汝南王妃來看我。不管她是懷了什麼心思來的,終究也算是雪中送炭。今朝我得意她失意,又聽聞她成了庶人,帶著幼子幼女境遇淒涼,我能幫也就幫一把吧。至少兒子有了王爵,日子也好過些。”
模汐默默點頭,道:“娘娘是要報答當日滴水之恩。”
我笑一笑,另一層心思卻沒有說出口來。華妃一生的所遇,更叫我傷感宮中情愛之涼薄艱辛。汝南王縱使跋扈囂張,可是對於妻子兒女,卻是可以不惜自身,捨出性命去維護的。我雖然不滿於他,也是感佩的。
冊封的前一晚,我宿在儀元殿東室。
清冷素白的月光,自簾間透入落在織金毯上,似霜如雪,亦被殿中燭火微朦的紅光搖曳得萌生了幾分暖意。
我倚在玄凌懷中,香爐裡龍涎香散發嫋娜的白煙,如絲如縷,微揚著緩緩四散開去。
玄凌寢衣的衣結鬆鬆散著,殿中和暖似三春明媚,也並不覺得冷。他將我摟在懷中,和言道:“棠梨宮已經修繕好,明日申時一刻⑴你冊封完畢,便可依舊回棠梨宮去居住了。”
我用手指散漫撥著他微青的下巴笑:“也委屁了祺貴人,擠在欣姐姐那裡,皇上要去看她也不方便。”
他大笑:“有什麼不方便的,只是朕愛不愛看她而已。”他止了笑,握了我的肩膀,道:“朕想過了。棠梨宮還是給你一個人住。有次朕來看你,祺貴人也在一旁,當真是不痛快。”
我淡淡笑著:“四郎的本意,是喜歡她才和臣妾一起住的,怎麼又不讓她住回來呢,只怕祺貴人要吃心。”
玄凌的神氣裡帶了幾分誠摯,一字一字道:“以後棠梨宮只給你一個人住,春天的時候朕和你對著滿院的海棠飲酒,看你在梨花滿地中跳驚鴻舞,夏天的時候和你在太平行宮賞荷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