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傳話。不一會兒,粗使的婆子就搬了彭牙方桌安置在了李氏的床前。先上了桂花辣醬芥、紫香乾、什香菜、暇油黃瓜四個小碟,再上了五香醬雞、鹽水裡脊、紅油鴨子、麻辣口條、桂花醬雞、蕃茄馬蹄、油燜草菇、椒油銀耳八個大碟,又上兩大盤醬肉荷花捲和胡桃瓜子雞蛋糕,全用裡白外粉彩磁碟兒裝著。
橙香端三盞酥油白糖熬的馬奶子,李氏、沈穆清和大舍各一盞,喝了,給李氏上枸杞百合麥冬粥,給沈穆清上了用八月白煮的素粥,給大舍上了山藥羊肉粥。
丫鬟們捧了漱盂、巾帕立在一旁,陳姨娘立在李氏的床頭幫著她佈菜。
李氏卻笑道:“你也坐了罷——不是旁人!”
陳姨娘推辭了一番,後來見李氏說的真誠,就坐了半邊小杌子,橙香見了,替了陳姨娘的位置服侍李氏吃早飯。
官宦之家,講究“吃不言,睡不語”,大家靜悄悄地吃了早飯,粗使的婆子們進來撤了桌子,丫鬟們上了茶,汪媽媽就來了。
她和李氏同年,中等的身材已微微有些發福。圓圓的臉上略施薄粉,一雙眼皮鬆馳垂落的眼睛卻炯炯有神,莊重中透著幾份幹練。
汪媽媽原是李氏的陪房,後來嫁給了沈家一個管事。如今夫妻兩一個管著內宅,一個管著外院,是沈家最體面的僕婦。
她滿臉笑容地給李氏和沈穆清、大舍行了禮,道:“夫人,紅籮炭送過來了。”
北方天冷,一到十月,這地炕、暖閣、火盆、手爐就斷斷續續地用上了。市面上的炭煙大,又有味,燒地炕、暖閣倒沒什麼,可要用在這火盆、手爐上,卻是萬萬不行的。每到這個時候,就會派人到北方去買些不起煙的紅籮炭。
李氏叫丫鬟翠縷開了床前紫檁木鏍鈿鎏金包角的立櫃,取了紅色茶花雕漆匣子,拿了對牌給汪媽媽。汪媽媽接了對牌,卻並不急著走,笑道:“翰林院的黃大人明一早就走,我照您的吩囑,包了一塊端硯,四袋芽茶,十二道鎮和宣紙。您看,還要不要送些銀兩做贐儀。聽說黃大人全靠俸祿過日子,進京七、八年了,家眷如今還在海南……”
李氏就擺了擺手:“黃大人不比其他人,性子有些狷介,你照我的吩咐行事就是了!”
汪媽媽屈膝行禮,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沈穆清看著母親要開始處理家務事了,就笑著起身告辭。
李氏知道閔先生的課是每天早上巳初,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橙香忙去西次間看了落地的大鐘,回來稟道:“巳初還差兩刻鐘。”
李氏忙道,“那快去,小心去遲了,總是不好。”說完,又吩咐李媽媽,“你送了姑娘去閔先生那裡。”
李媽媽是李氏身邊另一個管事媽媽,雖沒汪媽媽那樣得李氏的信任,但也算得上是李氏身邊受寵的人了。
李媽媽笑著應了,橙香去取了沈穆清的披風服侍沈穆清披上,田媽媽見了,也機靈地抱了大舍起身告辭。李氏就囑咐了田媽媽幾句“小心服侍哥兒”之類的話,沈穆清在前,大舍在後,兩拔人就魚貫著出了李氏的正房。
他們沿著抄手遊廊到了穿堂,繞過了穿堂正中的紫檁雕牙三陽開泰的插屏,迎面是五間歇山頂的敞廳,敞廳的橫楣上掛著“朝熙堂”三個斗大的鎏金黑漆匾額。匾額下面是架八扇的紫檁邊嵌雞翅木象牙山水屏風,左右偏廳由靠著粉牆放著一溜太師椅,顯得寬敞而疏朗。
出了敞廳,外面是個大院子,左右各種了一株合抱粗的參天大樹,正面是座雙簷滴水垂花門。出了垂花門,他們一個朝東,一個朝西,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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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清上課的地方叫做“靜順齋”。是幢三間的正屋,遍植翠竹,原是沈箴在內院的書房。閔先生來坐館後,沈箴讓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