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朝政上事務繁雜,竟未多關心滔滔,此刻見她滿面疲乏,頓時自責不已,伸手將她抱在懷裡,輕聲道,“乏了吧?靠著我歇會兒,待到了我叫你。”
滔滔由他攬著,闔目向他懷裡蹭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肩上,含含糊糊道,“這幾日是有些乏,總覺得睡不夠,待過了上元節總可以歇歇了。”
車輪轆轆滾過石板街,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東華門外已停了好些馬車,都是京城顯貴,方有此殊榮可以進宮。
滔滔未同其他外命婦一樣在漱瓊軒候著,而是徑直來到坤寧殿,見皇后業已換上禕衣,一絲不苟梳著兩博鬢,按例裝飾大小花釵各十二株,並飾以九龍四鳳。這是國朝最尊貴的服飾,只有一國之母在重要場合方能如此裝扮。
上前見過禮,親自替皇后披了大氅,滔滔方扶著她的手,一起來至淑瓊軒。
今日淑瓊軒殿內正中只設鳳座,兩側雁翅排著數對桌椅。右側是外命婦之位,前排分列著各位宗室王妃,如安陽郡王王妃、北海郡王王妃、汝南郡王王妃、襄陽郡王王妃等,中間這排是特意為十一、十三、老七他們三個皇子的夫人所設,最後排則是宰相、樞密使等朝廷重臣的內眷。
滔滔見老七的夫人也在,心中十分詫異,老七不是被皇上關起來了嗎?論理她也不應在才是啊,許久也只是想不通,只得作罷。
鳳座左側是後宮諸妃並瑜柔的位置。前排首位照例是張貴妃的,下首是苗昭容並瑜柔,再下首是連婕妤,後排則是俞美人、朱美人並周姑娘等。
諸人都已就座,張貴妃仍未露面,滔滔不由冷笑一聲,她真是愈發放肆,往常家宴她遲到也就罷了,今日內外命婦都在,又是這樣重要的節日,她仍舊要裝模作樣,簡直是欺人太甚。
外命婦們也多多少少耳聞,張貴妃將用皇后儀仗去相國寺為公主祈福,見她此時仍未來,面上神色各異,不住覷眼向皇后方向望上幾眼。
滔滔上次雖試圖以典故讓皇上警醒,但卻並未聽說此事有變,想來那張貴妃又吹了枕邊風。她見皇后面上雖依舊端莊得體,卻已有幾次忍不住向杜鵑看幾眼,便知她心中矛盾。
若是不等張貴妃,傳到皇上耳中,指不定又要被成什麼樣子,若是等她,如此盛會,皇后和命婦竟然要一同等一個貴妃,傳到外朝免不了又是一番議論。
殿內氛圍正詭異時,殿外施施然進來一人,身著褕翟衣,按例梳著兩博鬢,裝飾大小珠釵各九朵,正是張貴妃。
她見並未開席,顯然皇后與諸人是在等她,不由面上顯出得意之態,唇角微微揚起,腳步越發搖曳生姿,一步三晃,也未向皇后行禮,竟扶著丫頭的手向自己位置上走去,待坐定後才略一欠身,道,“臣妾來遲了,請娘娘恕罪。”
皇后對她的張揚跋扈,目中無人視而不見,只微笑道,“貴妃要照顧公主,自然是忙,無妨。”她忽然向張貴妃頭上仔細瞧兩眼,不由一頓,見她眸中一股挑釁的意味看著自己,旋即斂了神色,側頭衝杜鵑囑咐道,“開始吧。”
滔滔見皇后斂了笑意,面上雖無甚波瀾,但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她從未見過的凜冽寒光。她不由也向張貴妃望去,這才明白皇后為何如此。
那張貴妃頭上竟未按后妃服制,裝飾九翬四鳳,而是按皇后服制,裝飾著九龍四鳳。她竟明目張膽到如此地步,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公然挑釁皇后威嚴,這已不是恃寵生嬌,而是有不臣之心。
顯然諸人皆也發覺,雖未言語,但眼中神色已無需多言。
宴會便在這種暗潮洶湧的氛圍下進行了一半,王妃們依次舉杯向皇后敬酒,說些吉祥話兒,氣氛倒比先時融洽幾分。
待輪到老七生母…北海郡王王妃敬酒時,她起身扶一扶鬢髮,帶著敷衍的笑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