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何不奔著六七十平米的小戶型使使勁,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她馬上把眼睛一瞪,堅決表示絕對不能低於一百平米,否則在自己的同學面前抬不起頭,人家的孩子結婚能住一百平米的房子,咱不缺胳膊不缺腿的,也不能差到哪兒去!我說這比起來可就沒邊兒了,那還有住二百平、三百平的呢,怎麼比?母親說我管不著那二百平、三百平的,我只跟和自己差不多水平的比,即使壓不過別人,怎麼也得打個平手,“示弱”是肯定不可能的!
錢少真是悲哀,沒錢真是無奈,缺錢真是痛苦,掙錢真是不來。
此類談話多以無疾而終宣告結束,我和母親就像是兩條平行的直線,意識形態永遠交不上結點。算了,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總會解決的。再怎麼不濟,咱也比父母當年的條件強多了。他們當年想弄套房子結婚比登天還難,據說婚後的一段時間內是住在父母單位的一間辦公室裡,真的就是辦公桌拼成了床,拉上一個簾,點上臺燈就是一個溫馨的家;現在畢竟還有這麼些房子由著咱們的心意隨便“意淫”,不管怎樣都會有一個由鋼筋水泥構建的家,不必拉簾,不必拼桌子,挺好,真的挺好。
久美子能否做到像母親那樣和父母同睡在辦公桌上而無怨無悔堅持不懈呢?她會向我提出幾輛婚車的要求呢?她需要多大的鑽戒呢?對了,她家要不要倒插門呢?
松岡先生會社的工作量減半隻能在有限的程度上對公司的生產和老闆的腰包產生衝擊,大方向還是阻止不了老闆的日進斗金以及員工的穩定的月工資。這世界離了誰都轉,就如同生產線上換了一茬又一茬的稚嫩面孔,只要經過簡單的培訓,誰都可以把螺釘旋入螺孔,在“茲……茲……”的聲響中賺取月底的十幾張紅票子,就像健身中心的跑步機上大汗淋漓地奔跑的人步伐一致地做著原地踏步一般,既不向前,也不向後。
可是對於花銷極大的老闆來說少一分錢又有著切膚喪子之痛,關鍵是這件事情的性質比較惡劣,被原手下從腦後一計重拳這麼直直地砸過來,比起肌膚的疼痛,心裡邊更加噁心厭惡。所以老闆為了提高全部門今後的鬥志以及工作積極性,做出了一個英明決定——將本月全員的獎金取消,有意培養員工們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危機意識,從這件事情上提取教訓總結心得,再次認清只有老闆吃肉了才有自己喝湯的亙古真理不二法則,所有人務必必須把老闆的利益和自身的利益緊密地聯絡在一起。
罷了,罷了。被減掉個把月的獎金還不至於影響到每個人的生存,頂多是少看一兩場進口大片,少買一兩件衣服,還是虛心接受吧。畢竟有地方按月拿工資在這個時代對於我這種平庸的不能再平庸一抓一大把的人來說已然是奢侈品了,不敢做太多的妄想。
就像是有時開著我的銀色中華行駛在路上,後面啪啪地閃過幾道疝氣大燈的耀眼刺目的光芒,一瞅後視鏡原來是一輛體積巨大身形敦實的黑色進口越野車,瞅那感覺怎麼也得七八十萬以上,我便極為善解人意地敏捷地將車併到另一條線上把通暢的征途讓出來。伴著排氣筒內發出的轟鳴巨響,那個龐然大物呼地從身邊一衝而過,留下比車主人前列腺還要那肥大的屁股在向我示威。
路我讓的是心安理得,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而且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和大屁股還不忘挑起大拇指讚歎:真他媽的牛B!(你等我哪天發跡了,買輛主戰坦克。小樣兒,到時候我不碾死你!)
第一件事算是塵埃落定,再沒啥可考慮的了;接下來全家的工作重心就移到了關於久美子父母來訪的這件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