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身體忽就危險地晃了幾晃,然後他睜大眼睛,看著腳下。
在他腳下,有一根顏色深濃如血的蔓藤自泥土中快速破出,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已自爬過他的腳背,爬上他的小腿,然後分出枝葉,又捆縛住他全身。
陳容手中的劍“鏗”一聲落在地上,他本來就孱弱的手臂更是被血藤纏得不自然垂下,再無分毫力氣反抗。
“你若是不強行動用流光劍,我今天還不一定逼你到底。”陳靖低聲道:“容弟,剛才那一劍只怕又會減損你幾個月的壽命吧?你為何不刺下來?你若是刺下來,你這代價也便沒有白白付出。”
陳容直似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垂下眼睛怔怔地看著落在地上的那把劍。那劍長不到三尺,劍刃細長,劍尖上流光跳動,即便沾了塵埃也分毫不減其靈性。然而這個時候。在陳容眼裡,這劍卻彷彿是在哀鳴。
互相沉默許久,他才啞聲道:“大哥,你放開我吧,我不離開這裡了。”
陳靖先是覺得難以置信,緊接著心中便湧起狂喜。他知道陳容說話向來不會打誑言,他既然說不會再掙拖離開,自然就不會走。雖是覺得這預想的答案降臨得太過容易,反倒是叫人有種不真實感,可這個時候陳靖已經沒時間去細想。
他輕輕吐了口氣,施法散開那道血藤。微微埋怨道:“你早該想通,又何必折騰自己那麼久?”
陳容不答話,只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腳便向葉青籬走去。
在他眼前,少女眉毛細細,面容沉靜得竟是叫人覺得脆弱。他本來對這個姑娘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只是從他經脈被廢以來,再沒有人會如她一般陪他說話,所以他才格外高興歡喜。
沒想到卻是這種簡單的歡喜,偏偏害了她。
陳容心裡愧疚之餘,竟然生起一絲揪心的憐惜。這種陌生的憐惜是他從未品嚐過的滋味,叫他心頭酥酥麻麻,不知是痛是愁,又或者是絕望中的萌動。
“青籬師妹,陳容此生虧欠了你,卻再無機會償還了。”他眼瞼微垂,彎腰伸指,在葉青籬額角輕輕擦過。少女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外事。
她也是被逼無奈才沉入這種不知外事的境界,本來就被牽絲之毒弄得全身動彈不得,那麼現在是不是在敵人面前療傷,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大哥,”陳容背對著陳靖,“這種事情誰都不願意有人圍觀,你們還不退開?”
陳靖眼見困擾了自己和家人五年之久的死局就要解開,心裡滿滿都是激動,一時根本不會多想,只大笑著答應道:“好!我家容弟終於要知道,什麼是真男人了!”
他雙手掐出法訣,帶著那被天羅網制住的踏雲獸一起退走。但見踏雲獸憤怒地掙扎咆哮,他便笑吟吟地說:“你家主人今日洞房花燭,怎麼?你也要鬧洞房不成?你這靈獸倒也有意思,可惜現在不是時候,你還是先跟我離開吧。”
魯雲滿肚子的憤怒和焦急被他這樣曲解,一時氣得緊閉嘴巴,一心調動經脈中被那天羅網壓制住的靈力。
慢慢地水聲稍遠,而這一路上的古樹又漸漸多了起來。陳靖已經帶著踏雲獸同葉青羽一起退到了兩裡開外。他心裡期待著弟弟的病痛能夠拔除,便忍不住對葉青羽說:“若是能夠治好容弟的病。你們家那張地圖,其實打不開啟都沒多大幹系。”
葉青羽心中一跳,一時不知該喜還是憂。喜的是隻要拋開那地圖的關係,她便不再需要小小年紀就隨便定下婚事,變成一顆聯姻的棋子;憂的卻是若陳家不再重視那張地圖,她在觀瀾峰的地位也就會跟著直線下降,而家族宏圖更是會失去這道最直接的階梯。
“陳靖師兄……”她猶猶豫豫地,不知是該挽回還是順水推舟表示感謝。
“你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