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碗筷盆罐的福,便要還它滿鬥滿升的禍水,總算你家有些廕庇,吳老弟有這一番家業,料來前前後後也算還滿了,到如今我要將這袋子送給別人,你可不要對外聲張呀。”
三娘聽這道士和那布口袋一問一答,只覺得其中玄之又玄,實在是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不過眼下救自己的男人要緊,只好點頭稱是,說道:“全憑道長了。”於是才有後來風不平到縣衙獻寶這樣一樁事情來。
這“如意袋”其實是一件極為兇險的法寶,雖然上陣臨敵斬妖除魔沒有什麼功效,卻能改人命數,傳人福祿。不過人命由天不由己,這凡人的命數福祿,幾斤幾兩都是那生死簿上注好了的,這如意袋能夠借出來的福祿富貴,也是自自己的命數中借,借了便要還出來——而且借一升就要還一斗,借一斗,便要還上十鬥還要多。那一日因三娘只是個鄉下媳婦,想不到如意袋還能借來金銀錢米,不過是借了滿屋子的鍋碗瓢盆,這便也是風不平料死的,才有後來吳金玉釀酒販商一步一步做上富家翁的好處。所以那一日吳金玉也要借些銀錢來,便被風不平阻止。
風不平到了城裡,自然本著出家人慈悲為懷的心念,也要警示那縣太爺一番——便略施了些法術,叫他宅邸雞犬不寧。只是那縣老爺被白花花的銀子迷住了眼,堵塞了心竅,他哪裡會有自省的想法,也是該著他要死,得了如意袋便倒了滿箱子的金銀出來。
這銀子本是吳金玉掙得,用來還如意袋借來的符籙,如此一來到了縣官的手中,就相當於買了自己本該死的一條命。所以在大堂之上,那吳金玉彷彿是被神仙庇佑,諸般刑罰加不到其身上,也是因為這個道理。那縣太爺看到吳金玉身上的奇蹟,心中發慌,想到既然那寶貝口袋與銀子都到了手上,那要他的命也沒什麼意義了,便下了*放吳金玉回家,自己則趕忙將幾箱子大銀全部搬了回去。
且說這縣官到了家中,還是怕府裡面人多,哪個看去了必定要走漏了風聲,於是摒退了下人,叫家中一干人等,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來這間屋子打擾他,這才一一開了箱子逐個清點,幾隻箱子裡足有白銀三萬兩——他一個縣官,就算見過點市面,看到這耀人雙眼的銀光也不覺得失神。於是舔著*喃喃說道:“真是好寶貝,好寶貝啊。”說著又看向那如意袋子。這破口袋裡面鼓鼓囊囊,彷彿還有不少東西,如今他到了自己家中自然沒了在縣衙的顧及,兜著口袋就是往外倒——什麼叫銀元寶,銀塊,銀錠,銀鐲銀釵,噼裡啪啦掉了一地,他也顧不上銀子質地柔軟容易砸磕了,便是著了魔一樣,稀里嘩啦的鋪了一地。直到地上都沒地方可堆疊,他便躺了下來,笑道:“便是皇帝老子也沒有這等的享受吧。”雙手四下亂劃,摸摸那元寶,掂一掂銀錠子,心中好不舒暢愉快。
便在這銀子鋪就的地面上,盡然慢慢的睡著了,不一會就發起夢來,那是一個雪白雪白的夢,夢裡面銀子做的天,銀子鋪的地,造的銀色宮殿裡面有一張整塊白銀雕的寶座,他這個縣官便是這白色世界裡面的皇帝,身上穿的戴的手裡攥的全是白銀,便看他一邊做著夢還一邊傻笑著,全然不知道殺身之禍已在眼前。
就看那布口袋突然癟了下去,又慢慢的從中心鼓了起來,從裡面伸出來一隻黑色的手——那手連著一截手臂,越往外伸得越長,在那堆堆白銀間穿過,若沒有前面的五指,還以為是這布袋子裡面什麼時候盤了一條黑蛇。
那縣令還在嘻嘻的笑著,口水流了一臉,正做夢那皇宮之中走出來幾個十幾個絕美的人兒,也都是那白銀似的肌膚,卻不似那白銀一樣硬邦邦,冷冰冰,也是溫暖水滑的,正在狎暱親熱的時候,就覺得眼前的那一銀色美人,忽然臉色一沉,渾身上下不再是柔軟似無骨,而是堅硬如鐵。女人伸出一隻手來,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不放,那手又硬又冷,彷彿鐵鉗一般,縣令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