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河北降兵,太過剛烈,對我朝宿怨極深,當此和突厥決戰的關頭,決不能對他們姑息。君集,聽令!
臣在!侯君集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沉聲道。
我命你帶領諸葛德威,持我兵符,調動相,邢,魏,冀四州兵馬,將恆州駐軍繳械,以私通突厥的罪名處決姜重威,並捉拿其義子姜忘。如遇反抗,格殺勿論。李世民面無表情地說。
臣遵旨。侯君集俯首道。
記著緊守機密,不可讓外人得知。李世民淡淡地說。
臣明白。侯君集點頭道。
當姜忘走進刺史府的時候,姜重威已經將府庫新傳送來的明光盔甲穿在身上,靜靜地坐在刺史府中的檀木椅上,手裡捧著那本他從河北舊地帶來,一直秘密收藏在身邊的騎兵要義。姜忘知道,那就是河北梟雄竇建德親筆所書的兵法。他從來沒有看到義父當著自己的面看這本兵書,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心底油然生起:難道義父真的準備叛唐?
忘兒,昨日你龍叔叔前來說服我叛唐投奔東突厥。我不應允,還將他擊斃。他臨死之前,說有內應已經向皇帝告密,言我姜重威意圖叛唐投敵。姜重威的臉色平靜地娓娓道來,全然沒看到姜忘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李世民一直有意殺我,卻苦無藉口。如今終於如願以償。但是我豈能如他所願,我已經決定先發制人,叛唐自立。
忘兒,你本不是河北子弟,這些年來,你我二人雖然甚是相得,但是畢竟不是親生父子,如今你爹爹我要和李世民討回幾筆血債,你無謂夾在其中。說到這裡,姜重威終於忍不住依依不捨地看了姜忘一眼,但是立刻將頭重新埋入兵書之中,低聲道,你走吧。和那些青州的鏢師們一起回家吧。
義父,姜忘記憶之中,從沒有爹孃,也沒有家鄉,只有義父一人而已。義父當年耗盡心力救回我的性命,又加意栽培於我,讓我平步青雲,成了今天人見人羨的當朝武狀元,對我的恩情天高地厚。如今既然義父決定為竇公,劉帥諸位英傑討還血債,姜忘願意誓死追隨。姜忘俯身跪倒在地,慷慨激昂地大聲道。
痴兒,我其實哪裡有本事替竇公,劉帥等人復仇,只是在恆州重新打起河北軍的戰旗,同前來圍剿的唐兵拼個你死我活,大家同歸於盡而已。你若跟了我,便別想再有活路。姜重威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愴之色。
大丈夫馬革裹屍,乃是平生快事。戰死沙場,正是姜忘最好的歸宿,還請義父成全。姜忘洪聲道。
混帳,姜重威猛地放下兵書,轟地站起身,怒道,以你的武功兵法,不出數年便可以成為大唐數一數二的名將,到那時候縱橫沙場,還怕沒有你得償所願的時候?何苦早早在這裡斷送了你的大好前程。
義父,我聽人說便是塞上的野狼,老狼若落入陷阱,小狼仍會守在一旁,和獵人拼命。我又聽說中原有一種靈猿,如果族中的長輩死於路旁,同族的幼猿便會守在屍體旁邊哀號三日,便是獵人來抓,也決不逃跑。姜忘雖不才,卻也不屑做禽獸不如之事。姜忘雙目含淚,斬釘截鐵地說。
你跟了我,實在浪費了。姜重威雙目紅腫地走上前來,雙手發顫地將姜忘從地上扶起來,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再趕你。今日晨訓之後,你將所有新兵帶回新兵營盤,不必讓他們再進城駐紮。將府庫內所有銀兩起出,向城外慄末人買糧草和馬匹,如果錢不夠就生搶過來,只將牛羊留給他們好了,我們這裡沒有足夠的飼料。
好的,義父,在我將所有的新兵安置好之後,立刻就開始辦這件事,不過需要事先做些功夫,不讓那些新兵看出什麼不妥。我會安排。姜忘沉聲說。
好,你辦事,我很放心。你去吧。姜重威的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輕輕拍了拍義子的肩膀。
一陣陣響亮的操練聲,將沉睡的恆州城從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