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陣雨。我怒,我氣憤,可表現在行動上,卻只能尷尬的向後退了退。突然感覺身子一暖,才發現有一雙柔軟的小手抱住了我的肩頭。
“老爺,我好像記得,你不是發誓說就算她再回來也不跟她說一句話,也不認她這個女兒嗎?”那雙小手的主人站在我的背後,異常溫柔的聲音,怎麼會說出這麼狠毒的話?難道是後媽?
“嗯…”對面的機關槍一般的聲音霎時便矮了下去,那攢了一肚子的話,也只化作幾個依稀可辨的尾音,從嘴角溜了出來,“自家的女兒,難道還不能罵兩句?!”
“自然是,不行!”耳邊溫柔的聲音陡然變得高亢,心裡一陣迷惑,悄悄的轉回頭,一個容貌秀麗的中年婦人正得意洋洋的輕笑著道,“我閨女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要是被你罵跑了,我找誰去?再說,你那些車軲轆話,等她回了京,再說上幾天幾夜也不遲。”
在對面兩道明顯心有不甘的目光的注視下,我已經被人一把塞到了懷裡,甜膩膩的調子,滑不留丟的綢緞衣裳,讓我的毛孔頓時生出極不適應的感覺,其直接結果就是面部的每一根神經都上升到電爐絲的溫度。從小到大,都沒有試過如此表達感情的方式,這一回,看來是要連本代利的一次過足癮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歷經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綁架事件之後,能被一個貌似親媽的人心肝兒肉的一通亂叫,至少對我飽受傷害的幼小心靈,還是大有裨益的。
認親儀式完畢,我終於清楚的確認了身邊幾個人的身份。阿瑪和額娘就不用說了,那個被我當作“肉墊”的大嬸是從小奶大我的劉嬤嬤,而坐在她旁邊一直眉開眼笑的老伯,就是她男人。這四個人,都是眼瞅著如玉從一把鼻涕的小奶娃長成了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再看著她的背影一步一步消逝在紫禁城的紅牆裡。
只不過,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察覺,事隔一十五年之後,眼前這個他們自以為熟悉無比的耿家小姐,卻是個如假包換的冒牌貨。
“玉兒,小阿哥有八歲了吧,你怎麼也不帶回來給額娘看看?”
“小姐,人家都說四阿哥是出了名的‘冷麵王’,聽說他一待在府裡,夏天都不是很熱的哦?”
“對了,玉兒,外面都傳皇上要立十四阿哥做太子,是不是真的啊?”
……
在我被丫鬟伺候著洗了澡換了衣服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之後,各種各樣的八卦問題便接踵而來了。正琢磨著該如何把我親愛的老公從空調的範圍裡搶救出來,一個十分不屑的聲音鑽進了耳朵:“女人,頭髮長,見識短。”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旁的反擊已經吹響了號角:“男人,你的頭髮也沒比女人短多少吧?可這見識呢?在皇城裡當了這麼多年的差,還不是連個皇上的毛也沒看著?人家一問,還非得搶著說,‘皇上,不就是戲臺上那樣,明黃的衣裳,一個鼻子兩隻眼’這還用你說,誰不知道,長三隻眼的那是馬王爺!”
“嗯嗯…”我捂著嘴正想要笑,卻被那個男人丟過來的你笑一個試試看的眼神嚇了回去。只好吞了口乾沫,賠笑道:“阿瑪說的是常理,常理嘛。呵呵!”
他挑著眉毛點了點頭,似乎對我的表現還算滿意。不過目光轉向旁邊的那一位,就明顯沒那麼神氣了,只張了張嘴,咬了咬牙,然後無可奈何的把一肚子的怨氣嚥了下去。
“老爺!”一個完全不清楚狀況的小廝突然從門口闖了進來,正好對上男人正四處亂竄的火氣。
“你老爺我耳朵好得很,用不著叫這麼大聲?”
“是。”站在門邊的人答應了一聲,然後一本正經的對著眾人,很小聲的嘟囔了起來。
一下子靜悄悄的,屋子裡所有的人都豎起了耳朵,怎奈有人似乎是鐵了心,貌似很狗腿的堅持著耳語的分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