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備齊穿越沙漠的水食物品,便又馬不停蹄的啟程上路,如此又是數日,逐漸可見到形同枯死的稀疏灌木。
這一夜眾人安營在一處避風的土沙山丘下,利用一路上收集來的枯枝駝糞點燃一堆篝火,對著星月如畫的夜空圍坐仰望。穿越嚴酷的沙漠本是考驗生命之舉,一路上眾人儘量不說話,以此作為節約飲水的一個重要手段,直到此時快要走出這片地獄般的死地之時,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歡喜,圍著篝火唱起了歌謠。這一路默默與天地的一番殊死較量,讓各懷心思的幾人早覺恍若重生。絲麗摩每逢隊伍停下休息便去廝磨在蕭、成二人身旁,倒教二人哭笑不得。
蕭雲攬著成蘭陵坐擁依偎,靜靜聽著兩名女子接力般的哼唱著曲風迥異的小調,咧咧風聲似乎是在為她們敲著節奏,一番蒼涼而又優美的感慨沁入眾人心中。
溫承似乎心事重重,竟將一壺老酒喝了個精光。只有喀吧和尚童心未泯,既無男女情思,又無俗事煩惱,不停逗弄“追風逐電”,但那馬兒卻不怎麼搭理他,只管圍著“阿者者”耳廝鬢磨,在這不屬於生命的極地勾畫出一番勃勃生機。
次日隊伍再次啟程東歸,待到傍晚時分已可遙見陽關古道。眾人心下大喜,奮力趕到陽關紮營,打算次日加快行進,爭取晚間趕至沙洲城內。
眾人早早安歇,為次日修養精神。蕭雲睡夢之中忽覺面上瘙癢,伸手便給自己臉上一巴掌,頓時將自己打醒過來,睜眼就見溫承正拿著一根絨線對他做個噤聲的手勢,招手讓他悄然跟隨。
蕭雲微感奇怪,跟在他身後走了一陣,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哥何事如此神秘?”
溫承停下步子,卻不回頭,背對著他仰頭望天,良久後嘆氣說道:“兄弟,做哥哥的有個不情之請,望兄弟能夠答應。”
蕭雲道:“大哥有事只管直說無妨。”
溫承自嘲笑道:“我不想進入沙洲城中,兄弟帶他們去沙洲城裡置辦好必需事物後,便來佛窟與我匯合,如何?”
蕭雲大感意外,問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溫承低頭不語,片刻後答道:“做哥哥的在沙洲城生活了將近二十年,這裡早已成了我真正的家鄉。當年楚霸王項羽曾說‘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我卻是落魄歸來,豈不如同於拔光了衣衫任人來笑我的傷疤麼?唉………。”
蕭雲心下微酸,道:“大哥不去見見月娘麼?一路上大哥睹物思人,現下能夠見到人了,卻又避開?此去遙遙萬里,下次再想找機會見月娘,只怕不知是在何年何月了啊!”
溫承眼光閃動,苦笑道:“見與不見,又能如何?唉……,兄弟,算是做哥哥的求你,我不想被那絲麗摩看了笑話,還望兄弟替我遮掩。”
蕭雲只覺嘴裡發苦,一時說不出話來。溫承大手伸來拍在他肩膀上,又道:“兄弟,做哥哥的命是你救下的,早當你是我的親兄弟一般。我溫某雖然恨老天什麼也不給我,但卻歡喜極了能有你這麼個兄弟,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一句話,做哥哥的定然水裡來、火裡去,絕不皺下眉頭。”
蕭雲心下感動,想到:“大哥的心思也真怪異,若換了是我,定會抓住一切機會和公主小姑娘在一起。”他見溫承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當下應承道:“大哥言重了,一切按大哥的意思辦便是。”
溫承抓著他肩頭的手掌一緊,說道:“嘿嘿,咱們是一輩子的親兄弟。”
二人一時無語,抬頭仰望一陣夜空,各自想著心事分手回去。
次日一大早,蕭雲聽見蹄聲“得得”,起身一看,只見溫承已獨自先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