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為阮暨岑斟滿了杯中瓊漿,遂與他碰杯對飲。
見此場景,我自然想要避開,急忙使喚覓蘭推我繞開。覓蘭一張小臉及臭,不甚願意的掉轉方向欲推我繞道而行。卻是巧了,我是有心迴避,倒被翠兒眼尖逮了個正著。
“咦?今兒個可巧了,福晉身子大好了?”翠兒一句話便攔了我的退路,這福晉的名分咱還揹著沒甩掉,見了阮暨岑自然得上前行禮的。
我心中鬱悶得直想拿雪將自個兒給活埋了,祥裝一臉的詫異笑應道:“可不是巧了麼?今兒個我見精神些了,便想出來走走,卻沒想到竟在這兒碰了個正著。王爺與翠兒真是好雅興!”
翠兒盈盈起身走到我跟兒前,熱情的牽了我的手。“福晉身子見好了,翠兒這也就安心些。本來還尋思著一會兒去看望福晉呢,既然在這兒遇見了,便也省了……噯?福晉的手好涼啊,可別再受了寒,快隨翠兒進小築裡邊兒暖和暖和。”翠兒說著便接過了覓蘭手中輪椅的手把,把我往著‘聽雨小築’裡推去。
我與覓蘭出來也有些時辰了,又忘記帶個手爐在身邊兒,雙手自然是有些涼的。本想應了招呼便閃人的,這下被翠兒推進了‘聽雨小築’,沒半把個時辰想是走不開的。遂微微抬起眸子偷瞟了阮暨岑,卻見他根本便未往我這邊兒瞧上一眼,僅是面帶淺笑把玩兒著手中鑲金骨瓷小酒杯。
翠兒推著我上了‘聽雨小築’,阮暨岑才放下了手中把玩兒的小瓷杯,抬起一雙含情鳳眼正巧與我眼神兒對上。毫無心理準備忽然與他四目相接,竟心慌意亂有些不知所措了,趕緊著垂下眼瞼,避開了他的眼神兒。
覓蘭見了阮暨岑,趕緊著行了禮叩首。翠兒如今雖跟在阮暨岑身邊,但畢竟還沒有個正式的名分,覓蘭又與她同是我的陪嫁丫鬟,便只是對翠兒行了半蹲禮。
我假意惺惺的攙著覓蘭的手想要起身給阮暨岑行禮,才剛做出了個樣子來便被他揮手打斷了。“夫人身子尚未痊癒,便免禮了。”
夫人……?我的心磕磣一沉,沒想到今日‘夫人’之稱竟已顯得這般生疏。
“芸兒謝過王爺……”我儘量讓自己語氣顯得輕鬆些,道謝起了身,眼睛卻始終不敢看向阮暨岑。
我別開臉去不再言語,視線正巧落在‘湖心亭’上,幾日前設下的蓮花舞臺還尚未拆去,只是經了幾日的風雪,上面已蓄起了厚厚的雪層。
阮暨岑僅是‘嗯’了一聲,便又將石桌上的小瓷杯執於指間把玩兒起來。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福晉今兒個如何想起到這‘淢湖’來了?”翠兒想是也嗅出了尷尬的氣味兒,盈盈淺笑開口問我。
被翠兒這麼一問我才回了神,纖然一笑道:“只是這些兒個日子在屋裡呆悶了,今兒老天爺收了雪,便叫覓蘭推著四處閒逛呢。卻比不上你與王爺這般有雅興了……”說話間卻禁不住再偷偷看了阮暨岑一眼,卻見他聽了我的應,暫且停下了手中把玩兒小瓷杯的動作,抬起眸子看向我。
我忽然之間感到有些緊張,已經好多天沒有見著阮暨岑眼睛裡的溫柔,發現每日被這雙眼睛深情款款的凝視著竟已成了習慣。輕輕吸了一口氣,叫自己別再避開。然而,阮暨岑的眼神僅在我身上逗留的一秒鐘,便匆匆掃過,停在了翠兒身上。
“此地乃是本王與翠兒一曲‘洛神出水舞’定情之處,故而方能結得如此佳話良緣,自然應當時常過來以作回憶。”阮暨岑嘴角微揚,目露柔情的凝視著翠兒,稍有一頓,遂又看了我,方道:“言至此,本王還應該多謝夫人當日的悉心安排才是……你說對麼,夫人?”
我有些沒聽懂阮暨岑說這話是真心多一些還是諷刺多一些,強擠出一抹微笑應道:“王爺言重了。”我心中略有苦澀,記不起阮暨岑何曾與我這般言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