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著男子專注彈琴的樣子,從那指間流瀉而出的音符彷彿是天神的賜與,能夠安撫他狂躁的心。
於是之後他幾乎天天來,雖然並不是天天都會看到男子,不過這似乎變成了一種期待,繁忙工作中的調劑。
真想知道他的名字,和他說說話……
炎凌耀曾經幻想過與男子相識相知,然後帶著他去那個與父親約定好的地方。但似乎有點難實現。
隨著演奏進入尾聲,炎凌耀走到吧檯邊角的位子坐下,壓低帽沿。當跳躍的音符站穩了腳步,一如往常的喝采充斥滿堂。
男子起身微微鞠躬,不改低調本性安靜地走下臺階。儘管眾人對他又崇拜又喜愛,但光看著他那不可侵犯的高潔面容,便沒有人膽敢上前攀談。
炎凌耀喜歡他的氣質。雖留著長髮,卻不會過於女氣,反倒增添了飄逸空靈的氛圍,和他孤高的性子配成了對。如果那繞了圈兒的烏髮不綰著,如瀑布傾瀉而下,必是一番光景。
男子坐回吧檯,調酒師似乎與他相當有默契,只是一個眼神示意就心領神會地為他遞了一杯酒。炎凌耀遠遠瞧著,更覺得他遙不可及。
似乎是永遠都碰觸不到的人啊。
這一邊,調酒師裝若無事地擦著酒杯,有意無意地對男子說道:「坐在邊角的那個男的一直注意你。」
朔夜稍稍頷首,酒杯抵唇。調酒師見他沒什麼反應,也識趣地獨自忙去。
朔夜很早就注意到了,而且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一陣子。那個男的總是戴著有前沿的貝雷帽,瀏海被穩穩的壓在眼前,不注意看根本看不清臉面。
但是他並不在意。
就算是便衣,就算是臥底,他都無所謂。自從哥哥死後,他已經沒有任何牽掛。早早被抓,早早被判刑,說不定是一種解脫。
只不過會在獄中毒發身亡。但那些執法人員多半隻會認為他是吸毒過量,快速把他處理掉後,就著手查辦毒品何以流入監獄中。
愚蠢。
朔夜譏諷地勾起嘴角。
若說組織毫無人性,有時自居正義的一方不也是如此嗎?他們這些下等人永遠得不到救贖,沒有價值時只會被無情地消滅。
佛陀出於憐愛而垂到地獄的蜘蛛絲,到底只出現在故事中。
到了現在還這麼容易心煩意亂。朔夜感覺有點煩躁,在調酒師詫異的目光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痛。喉嚨好像有熔漿在滾沸,燒得他眉頭輕皺。但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凝雪月,果然是為他們這種人所調配的酒。
隱藏在耳廓裡的小型聯結器傳來震動。朔夜眼神一凝,雜念一瞬間全退了下去。他定定地凝視著前方,似乎是在專注著什麼。待聽完耳裡傳來的指示,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勾來外套披上,準備離開。
一個轉身,視線竟與坐在邊角的人撞上。那個戴著貝雷帽的人,原來如此年輕,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
一雙閃爍著深沉隱光的眼睛讓朔夜想到凝視著圓月的北極狼。他似乎一直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朔夜覺得有些刺眼。那種感覺就像直視耀眼的強光一樣,讓瞳孔陣陣刺痛。
朔夜避開他毫不畏懼的目光,大步離開酒吧。
「這次的委託人要求吊死。」
深夜的天橋上,兩個男人。
夜的寧靜被狂躁的機車引擎瞬間劃破,朔夜看著天橋下呼嘯而過的機車。隨意紮起的烏黑長髮在風中飄逸,他靠著欄杆,面無表情。
「 ……你明知道我的苦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接?」 帶著粗框眼鏡、一身西裝打扮的男人一雙眼透著冰寒。
說真的,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