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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意變得和緩,頗有些柔情似水的味道,然,周御胤不可置信地放開了自己的手,裡頭攥著的一把髮絲柔順地垂下來,蕩了蕩,忽又止住了。

小鄭子像是未曾遭遇到毆打虐待一般,若無其事地站直了身子,然後彎下腰撿起那躺在地上的信封,雙手前送,直直地擺在周御胤的面前。

周御胤皺了皺眉,一把搶過那份急報,繼而又給了小鄭子狠狠一腳,蹬得那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小鄭子再也沒爬起來,周御胤展開信封,也沒有再動作——洛陽,反了。

隆隆的雷聲像是應景一般急切地響起,烏雲飛速聚攏,周御胤毫無所覺,腦子裡只兩個字:“完了。”

不久前卜凌飛自請出京巡視兵馬,昭帝允了。如今,卜大元帥反了,昭帝慌了。

黑雲壓城城欲摧,站在小院中的柳陵鬱抬頭看了看頭頂越來越濃密的烏雲,濃麗繾綣的長眉微微蹙起:要下雨了……今日……原該沒有雨的。蘭敞伺候在他身後,看著他披著外袍的身子發呆。

柳陵鬱緩緩轉過頭來,道:“去拿傘來,兩把。”

蘭敞取了傘出來,柳陵鬱的外袍已是整整齊齊地穿在了身上——青色的長袍,顏色不很深,也不很淡,就是恰到好處的那種青色,和柳陵鬱平日裡穿的湖藍、墨紫不同。

柳陵鬱接過蘭敞遞過來的傘,揮了揮手,道:“回去歇著吧,不用伺候了。”說著便朝院子外頭走去。

那個人走得那般緩慢,卻讓人察覺不出任何的病態和柔弱,而是攜著十二分的優雅與從容遠去。蘭敞突然很想攔住那道青色的身影:不要去……殺九姑娘。

柳陵鬱傷得很重,九疑那一刀是真真正正地刺入了他的胸口的,他結結實實地捱了,故而心脈受損。然而,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心疼。怎麼說呢?他不想殺那個呆貨的,可是……她真的非死不可。

蕭降人是他舅舅,為了奪得溫孤明夷……設計將突厥人引入了錦官城,並一舉滅掉了溫孤一族。而這一切……為的不過是尋得一個命盤與他契合且體質優異的藥苗,好來解了他身上所中的那一味“貪歡”。

蕭降人去錦官城原本不是為了藥苗,而是一把琴——璧瓏。心愛的妹妹至死都念念不忘的寶琴,蕭降人當然要費盡心機雙手奉上靈前。只是……那時候太巧,蕭降人一見到溫孤家的那一位小小姐就覺得……這個孩子……真是神奇——骨骼清奇、命盤開闊、十分難得。

當下,這位精通歧黃之術、奇門遁甲的蕭先生覓得溫孤明夷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正是自家外甥的命中救星。而那時……蕭御倫中了貪歡。於是……一切順理成章,一個陷阱,溫孤一族,蕭降人一舉兩得,既把璧瓏弄到了手,又為蕭御倫尋得了可以解毒的藥苗——真正的一箭雙鵰。

若是讓九疑得知她命中一切災難的源頭就是他,那……她會如何?柳陵鬱根本不用想:九疑定然是心灰意冷的。原因倒也簡單,她殺不了他,自己又怕死,自然就只能生不如死了。

很多人會因了活得苦痛尋死,可柳陵鬱知道:九疑不會,大好人間,她留戀,她捨不得。有仇不報,含恨終生,那樣的命……太苦,她更過不得。可……要她做出同歸於盡這種事……也是不可能的。原因無他,只三個字……不划算。如此……既然生不如死,那便由他來替她做個了斷,免了她的一世寡歡。

夜風很急,因了雨意的來臨越發的狂肆起來。那風吹起柳陵鬱外袍的一角,似是要把這個清瘦的人給帶起來。柳陵鬱不很在意,依舊是步履從容地走著。從這裡到蕭御倫之墓……要走三炷香的時間,他握了握手中的傘柄,心道:“不能留著你,否則……”他沒有繼續說,輕輕咳嗽起來,眼神卻透出一抹決絕的殺意。

九疑刨著蕭御倫的墳,心中默唸:“莫怪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