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手大叫著要麥酒。隊伍末尾是一個戴獅冠盔的長矛兵,一個跛腿老人,一個布拉佛斯僱傭兵和……
“哈爾溫?”艾莉亞輕聲道。是他!真的是他!透過鬍子和糾結的頭髮,她看見胡倫兒子的臉,他從前常牽她的小馬在院裡走動,常跟瓊恩和羅柏一起練習長槍衝刺,在宴會上他酒量驚人。而今他雖瘦了,卻變得強壯,還留起了以前從未留過的鬍子。真的是他——她父親的人!“哈爾溫!”她掙扎著向前去,試圖掙脫檸檬鐵一般的抓握。“是我啊,”她喊,“哈爾溫,是我,你不認識我了嗎,不認識了嗎?”淚水湧出來,她發現自己像嬰兒一樣哭泣,又變回從前那個苯女孩。“哈爾溫,是我啊!”
哈爾溫看看她的臉,又看看她衣服上的剝皮人。“你認識我?”他懷疑地皺起眉頭,“剝皮人紋章……伺候水蛭大人的小廝怎會認識我?”
一時她不知如何回答。她有過那麼多名字,她真的還是艾莉亞·史塔克嗎?“我是女生,”她抽泣著,“我是波頓大人的侍酒,但他要把我交給山羊,所以我跟詹德利和熱派一起逃了。你一定認識我的!我小時候,你牽過我的小馬。”
他瞪大眼睛。“諸神在上,”他的聲音噎住了,“搗蛋鬼艾莉亞?檸檬,快把她放開。”
“這傢伙打斷了我的鼻子。”檸檬隨手把她扔在地上。“七層地獄,她究竟是什麼人?”
“她是首相之女。”哈爾溫單膝跪下。“臨冬城的艾莉亞·史塔克。”
第十四章 凱特琳
是羅柏,獸舍沸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她的長子已帶著灰風回到奔流城,只有那碩大的灰色冰原狼的氣味會惹得獵狗們如此瘋狂吠叫。他會來見我,她心想,艾德慕見了她一次以後,便再沒來過,成天跟馬柯·派柏和派崔克·梅利斯特在一起,聽打油詩人雷蒙德歌頌石磨坊之役。羅柏不是艾德慕,羅柏會來見我。
雨連著下了好幾天,冰冷灰暗,正與凱特琳的心境相符。日子一天天過去,父親變得越發虛弱,越發神志不清,每當醒來,只會喃喃低語:“艾菊,”然後懇求原諒。艾德慕躲著她,戴斯蒙·格瑞爾爵士雖不情願,仍禁止她在城堡內自由行動,惟有羅賓·萊格爵士的空手而歸給了她不少安慰。兵士們回城時步伐疲倦,渾身溼透,看來是走回來的。韋曼學士說,他們的船被弒君者設計弄沉了。凱特琳請求和羅賓爵士談話,以詳細瞭解情況,卻遭到拒絕。
有什麼事不對勁。弟弟回來當天,他們爭執之後不久,下面院子裡傳來憤怒的叫囂,她爬上堡頂察看。只見一群人聚集在城堡正門處,牽著上好鞍配的戰馬,高聲喝罵,凱特琳離得太遠,聽不清在說什麼。一面白色冰原狼旗幟擱在地上,一名騎士飛弛而前,踐踏旗幟,衝出城門,另有幾人也依樣而行。這些人在渡口之役裡跟艾德慕並肩作戰,她明白,而今為何如此憤怒?難道弟弟怠慢了他們,侮辱了他們?在人群中,她認出派溫·佛雷爵士——他曾保護她往返苦橋和風息堡——以及他同父異母的兄弟馬丁·河文。離得這麼遠,其他人都看不清楚,反正將近四十人離開奔流城,去往哪裡不得而知。
他們沒有回來。韋曼爵士不肯透露他們是誰,去了哪兒,以及他們憤怒的原因。“我是來照顧您父親的,僅此而已,夫人,”他道,“您弟弟很快就會成為奔流城公爵,一切訊息,可以由他親口告訴您。”
現在羅柏已從西境凱旋而歸。他會原諒我,凱特琳告訴自己,他必須原諒我,我是他的母親,而艾莉亞和珊莎不僅是我的女兒,也是他的妹妹。他會放我出去,然後我就知道外面發生的事了。
戴斯蒙爵士來找她時,她已洗浴完畢,穿戴整齊,棗紅的頭髮也梳理安好。“國王陛下西征歸來,夫人,”騎士說,“命您去大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