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積有雪花的飛蓬灰髮,眼如銅鈴佈滿紅絲,煥發著懾人的兇光。一張五嶽朝天的臉孔,加上亂雞窩似的灰虯髯,臉色黃中帶黑,橫向稜起,顴骨高,口中鰍出一排健康而尖利的白牙齒。穿一襲油光水亮的老羊皮外襖,脅下吊著一隻大型的青布囊。
身材高大,手扶一根紫鋼打磨的三稜杖,十分沉重,但長僅五尺。在明滅不定的幽暗燈光下,乍看到這位厲鬼似的不速之客,膽小的人可能會嚇得膽裂魂飛,也許會嚇昏哩!
怪人看清了屋中的情況,但並未發現柴草堆中的人體是死屍,不由一怔,說:“咦!這兒明明是客廳,怎又成了柴房啦?見他孃的大頭鬼。哈哈哈!小娃娃,你手上有刀哩!要殺雞待客麼?呵呵呵!老夫是人,不是鬼,鬼是用不著叫門的。但老夫雖是人,卻有一個很難聽的鬼名號。”
“你……你是誰?有何貴幹?”小哲壯著膽子問。
“別管我是誰;說來你這小娃娃也不會知道。好娃!你說屋子裡沒有人,草堆中不有兩……晤!不對,有血腥味,怎麼回事?”怪人感然問。
“你有何貴幹?”小哲不放鬆地迫問。
“廢話!半夜敲門當然有事。老夫懶得和小娃娃打交道,桌上有酒有菜,熱騰騰香噴噴,可能是牛肉,老大正是為療飢而來,且先填滿肚子再說。”怪人一面說,一面走向木桌,順手“砰”一聲帶上門。
“老伯,你把酒菜帶走,到別處去吃好不好”小哲急急地說。
“廢話!你把老夫看成討飯的了?豈有此理。老夫再說一遍,不和你一個娃娃計較,懶得和你打交道,去叫醒那兩位睡死了的大人前來說話。吃你們的酒菜,老夫會給錢,我不會讓你們這些窮百姓苦哈哈吃虧的。”
怪人一面說,一面落坐,在腰間掏出一錠一兩的小銀錠,“得”一聲丟在桌上,再一把抓起酒壺,仰起脖子口就壺嘴,咕嘻嘻將大半壺酒喝了個涓滴不剩,放下酒壺叫:“酒是好酒,可借太少了,再給我弄一罈來。”
看了怪人的長相和放在凳旁的紫銅杖,小哲有點心虛,趕不走怪人,他只好將一切可怕的後果置之度外,說:“酒放在東院的廂房中,要酒你自己去搬。”
“胡說!”怪人不悅地叫,怪眼一翻道:“老夫怎可隨意往內廂闖?快叫醒那兩個睡蟲去搬。”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真相早晚會被發現,小哲不再敷衍,說:“他們醒不來了。”
“什麼?”
“他們永遠醒不來了,死啦!”
怪人一驚,離座走近兩具屍體,注視片刻,徐徐轉向小哲,目光落在小哲手中的匕首上,再打量廳堂四周,淡淡一笑道:“這兩個人是被殺的?”
“正是。”小哲木然地答,迴避著怪人的目光。他感到怪人的相貌太過兇惡,怪人的目光凌厲如劍,心中有點慌。
“誰殺的?”
“這……”
“不是你吧?”
“請別管這裡的事。”小哲急速地叫。
“屋中只有你一個人?”怪人轉過話鋒問。
“是的。”
“大人們呢?”
“不知道。”
“你是本村的人吧?”
“是的。”
“荒村小鎮,風雪漫天,屋主人是不是幹了謀財害命的勾當?”
“你胡說!”
怪人又是淡淡一笑,說:“看樣子並不像謀財害命,兩人身上有劍鞘,衣裘內穿的是勁裝,死狀猙獰,八成兒是格鬥而死。你還是個小孩子,殺人按理該沒有你的份,但你臉上浮腫,手臂繫有傷巾,人雖不是你殺的,但格鬥時你十九在場。”
“是的。”
“大人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