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我,是不得已才如此,可是我怎能讓一個無罪的人揹負這種負擔呢?”
“這是他自己自願的。”
答話的聲音並不是來自坐在對面的弟弟,而是從油燈搖曳的樓梯那邊傳來的。接著,一個人影站了出來,然後慢慢地往這邊走來。
“你,怎麼……”
“對不起,偷聽你們說話,可是我不得不這麼做。”波里斯首先向丹笙慢慢低頭行了個禮,然後又再抬頭,說道:“非常感激您,為我設想這麼多的事。”
波里斯剛才就一直坐在樓梯上,手撐著下巴聽他們說話。丹笙所說那些難以理解的話、伊斯德的感情反應、還有不知是什麼的某種枷鎖以及選擇套上枷鎖的事,他都聽到了。燈光搖曳著,燈光照映樓梯形成長長的影子,長影下的自己,比影子還矮小,放棄、 離別、失去、然後就再也無法擁有。
他和伊斯德一起渡過的半年……是與耶夫南離別之後,最為……不,其實與耶夫南住在宅邸時,他還曾被他的所有惡夢壓抑著。所以,這是他最為自由自在的半年。從去年夏天到這個冬季為止,他都在這個人的保護之下,他們兩人互相尊重,彼此以朋友相待。
雖然到現在,他最愛的人還是耶夫南……但是如今活著的人之中,他能確信自己只信任伊斯德。他根本無法想像能離開他,努力再去相信其他人。或許他誰也不會相信了,不可能 再去尋找到這樣的人了。
當然,或許沒有值得信任的人也無所謂……但是在波里斯心中深處,從某個瞬間開始,是渴望感受到真心的關係。
曾經,在他不相信任何人的時候,他自己成長、成熟、存活下來。可是回想當時,自己只不過是個狼狽的人,是個連去結交朋友的少年心也沒有的不完整之人。他曾看著自己沾血的手,感受到那種無人安慰、發抖哭泣的無力,他也曾看著和自己同齡的人,感受那種羨慕感,他還曾經以為,獨自過著孤獨的生活他也能很滿足。
但是,他現在已和“他曾經希望成為的那種人”相距遙遠——他已經不是那種人了。
他想和伊斯德在一起。在他身旁能夠像自己這種年紀的少年般生活著,他希望能永遠相 信這種錯覺。因為他現在已失去家人、遭到信任的人背叛、殺過人,他無法再這樣繼續過下 去。難道就不能從零開始,重新過生活嗎?
在有伊斯德的地方重新過生活。
“你……想錯了。我不知道你是聽了我們哪一段談話,但是那裡絕對不是適合人居住的地方。 而且那裡不是輕易就能離開的地方。一旦進到那個地方,不能未經允許就回大陸來,相反地,必須在那裡履行很多義務。我不希望你被那種枷鎖束縛。而且,你、你……不是一直希望自己是個自由自在的人嗎?那就不要硬把自己束縛起來。你一定……會後悔的!”丹笙靜靜地保持沉默一會兒,突然說道:
“嗯,他說的是事實。”
丹笙只要能把伊斯德帶回去,其實沒有必要去管波里斯會怎樣,但是看到熟得像親哥哥的人都如此真心說了,內心似乎也有些動搖。所以這話他是用比較坦白的語氣說出來的。
然而波里斯卻靜靜地抬起眼睛,凝視著伊斯德,說道:
“為了自由自在,必須有力量守護自己,這個道理你比我還清楚。如果你認為我是 因為沒有獨自活著的力量,才跟隨的……這樣想也可以。決定是我自己下的,同樣地,後 悔也由我自己來承擔。”
“……”
伊斯德繼續沉默不語,這時波里斯像喃喃自語般低聲說:“你討厭我在你身邊嗎?”
伊斯德低頭看著地面,看著酒流過的痕跡。在他眼裡,這彷彿就像海水般既深沉且遼闊,無數的波濤正在那裡翻湧著。十天後,他們坐上船隻,順著提波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