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你不僅給自己看病,還替人治病,不是嗎?” 方純彥揚起下巴:“你既然那麼能猜,我就不必告訴你究竟如何。就算徐孔孟出事的時候我不在,又是怎麼樣呢?我和他本不熟,就是我在,我未必肯用下刀子的法子救他。”
趙樂魚蹲下來:“一點不錯,我可不能管你的閒事。但方大人,我並不想拉倒你。翰林院人人平衡,動了一點勢力,其他人也跟著變化。我如果要絆你,你前天晚上去京城的某處做了什麼?”
方純彥心潮起伏,一時怒道:“你跟蹤我?”
趙樂魚搖頭:“我可沒有,我不過湊巧碰見你出門罷了。再說我一直好奇你究竟給誰看病來著。你家裡的娘子,身體很康健不是?聽說你清貧,家中只有除了妻子兒女,只有一個老女僕。看你袖子上新縫上的竹葉圖案,好別緻,針腳麻利。上了年紀的女人哪有這樣的氣力?你的身形,就是換了裝也不會變的。因為韓逸洲沒來,前日我很早就空下,不過跟著你走了一段,發現你去了京城一處小園,夜晚的時候偏門進出人不少,且男女老少都有些。其中有三個人,出了院子就去了藥鋪。一張方子我看了,並非你的手跡。你也不想別人知道你參加了景教會不是?”
方純彥再也拿不住筆:“景教崇拜天神,與皇道有何牽涉?” 趙樂魚捧住臉:“你不要激動,實際上我也參加了你們的‘小舒園’教會了。你看新近的有個叫肖歡的人,就是我了。我並不覺得有何不可。但萬歲在十年年九鷹會後就特別討厭民間結社,你不知道?”
方純彥直視著少年的臉龐,他的大眼睛睿智,嘴角的笑,如春江花月,並沒有方純彥所熟悉的黑暗氣息,他嘆息一聲,轉開了臉。 趙樂魚從閒遠樓下來,已經過了中午,因為春盛,天氣轉熱。他出了一身汗,口渴不已。遠遠看見了柳樹下面,韓逸洲還凝然站著。現在就只有他一個人了,消瘦的影子落於滿庭芳華之陰處。
趙樂魚望天喘了口氣:翰林院啊,翰林院,早晚得給你窒息死。怎麼個個都是這樣的怪人?
他大步流星,一句話不說,拉到韓逸洲就走。韓逸洲回過神:“你幹什麼?”
趙樂魚也不答話,他腳下飛快,帶著韓逸洲跑起來。 桃花竹林,都如掠影在他們身後閃過,韓逸洲隔間疼痛,要叫住他也喊不響了。
到了甲秀林角樓邊的一片茵茵草地,趙樂魚甩開韓逸洲,眼睛望著蔚藍的天空,韓逸洲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胸口:“啊……你……你……又瘋了……”
他嗓子裡血腥氣直衝,從樹蔭下轉換到陽光燦爛之地,眼前一片白熾。
“你別怪我,這樣跑著跑著,你心裡就少些鬱氣。”趙樂魚說:“放心,方純彥會鼎力助你編書的。”
“你知道什麼?”韓逸洲喘了半天,問他。
“逸洲你應該問:翰林院有什麼給我知道的?”趙樂魚笑容毫不褪色,兩腮紅潤:“馬上就是宮中會了,但願風平浪靜才好。” 趙樂魚大約是翰林院裡唯一盼著宮中翰林會的人,因為他很快就可以知道的更多,也可以很快見到那個天下至尊之人。
第二十三章
“閒灑階邊草,輕隨箔外風。”韓逸洲冠冕堂皇,站在宮城的梨花樹下,輕聲吟詠。不管人心如何,春日景象萬千,把小我化於大自然中間。
忽然梨花後冒出一個腦袋:“黃鶯弄不足,銜入未央宮。嘿嘿,我也知道是王維的詩。但黃鶯為什麼要飛到宮裡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莫非……偷看美女?”趙樂魚介面。他的手指甲順手就在梨花樹皮上畫了個“魚”形。
韓逸洲也不去管他,只道:“你在這裡?何不去宮門口前見學士大人?”
趙樂魚笑說:“剛才我抓蝴蝶,跟著蝴蝶跑,蝴蝶沒了,只有你。”
韓逸洲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