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爽快地答應了,可是那個大約六歲的金髮小妹卻逞能地說:“可她不是你呀,綠蒂,我們還是更喜歡你。”——兩個最大的男孩已經從後面爬上了馬車,經我說情,綠蒂才同意把他倆帶到林子前面,但要他倆答應不瞎鬧,並且好好坐穩。
我們剛在馬車上坐好,姑娘們互相致了問候,便開始閒聊:品評彼此的服裝,尤其是帽子,並很有分寸地議論著馬上就要開始的晚會。正談著,綠蒂已讓馬車停下,叫兩個弟弟下車,他倆再次希望吻吻姐姐的手。吻手的時候大弟弟顯得文雅和溫柔,與他十五歲的年齡很相稱,那個小的只是隨隨便便地使勁吻了一下。綠蒂再次讓兩個弟弟代她向其他弟妹問候,在這之後我們的馬車才繼續上路。
我舞伴的堂姐問綠蒂,新近寄給她的那本書看完沒有。——“沒有,”綠蒂說,“這本書我不喜歡,可以還給您了。上次那本也不怎麼好看。”——我問這兩本是什麼書,她的回答使我大為吃驚:……——我發現,她所談的那些看法都很有個性,我看到,她的每一句話都使她臉上現出新的魅力,閃著新的精神的光輝。慢慢地,她的臉顯得神采飛揚,因為她從我身上感覺到,我是理解她的。
“早些年,”她說,“我最喜歡的就是小說。每當我星期天坐在一個角落裡,用我整個心分擔著燕妮小姐的幸福與災禍時,上帝知道,那有多快樂。我也不否認,這類小說今天對我仍有某些吸引力,可是因為我現在很少有時間看書,因此讀的書也得要適合自己的胃口。我最喜愛的作家應是這樣的:在他的作品中重新找到我的世界,他作品中描寫的事情就像發生在我周圍一般,並要覺得他的故事親切有趣,宛如自己家裡的生活,它雖然不是天堂,可是總的來說卻是一個無法言表的幸福源泉。
聽了這番話,我竭力掩飾自己的激動,當然沒能掩飾多久:當我聽到她剴切中理地隨口談起威克菲爾德牧師,談起……時,我情不自禁,便將不吐不快的話統統告訴了她。過了一會兒,綠蒂轉過身去同兩位女伴說話時我才發現,那兩位姑娘方才一直被冷落了,她們睜著大眼睛,心不在焉,彷彿沒有在場似的。堂姐不只一次嗤著鼻子嘲諷地盯著我,對此我卻毫不在意。
話題轉到跳舞的樂趣上來了。——“如果熱情是個缺陷,”綠蒂說,“那我也樂意向你們承認,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比跳舞更美的了。我心裡煩悶的時候,只要到我那架音調不正的鋼琴上去彈上一曲對舞,情緒就好了。”
談話中間,我一直欣賞著她那雙烏黑的眸子。她那生動的雙唇和活潑鮮豔的面頰把我整個靈魂都吸引住了,我完全沉醉在她言辭的精闢的底蘊之中,往往連她所用的詞都沒聽見!——對此你會想象得出的,因為你瞭解我。總之,馬車在遊樂宮前悄悄停住時,我像夢遊者似的下了車,仍然沉湎於夢幻中,在周圍暮色朦朧的世界裡魂不守舍,茫然若失,幾乎連從燈火輝煌的大廳裡飄來的音樂聲也沒聽到。
兩位先生,奧德蘭和某某——誰記得住那麼多名字——在車門口迎接我們。他們兩人分別是堂姐和綠蒂的舞伴,他們各自挽著一位姑娘,我也領著自己的舞伴走上臺階。
我們跳起了小步舞,一對對旋轉著;我一個個請姑娘們跳,可是恰恰是那些最不惹人喜歡的姑娘偏偏不及時向你伸出手來,作出結束的表示。綠蒂和她的舞伴開始跳英國舞了。輪到她來跟我們一起跳出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