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巴眼。
“四姐怎麼這樣奇怪?”
極細小的嘟囔聲。被顧妍悉數聽去。
從前不爭不搶的人。突然間如吃了炮仗一樣明裡暗裡針對人。怎麼會不奇怪?
可她既然是個人,又怎麼可能沒有慾念,她能良善大方。不過是沒有遇到真正在乎的人,喜歡的物。
一旦放在心上了,眼裡就再容不得一粒沙子,也會總是患得患失,小心謹慎經營。
顧妍只作未曾聽見,坐到葡萄架下遠遠望向亭中風景。
紗幔蹁躚,伊人曼妙。濃蔭匝地,亭中四角放上了冰塊,在其間作畫絲毫不會感到丁點夏日暑氣。
顧妤幾筆勾勒出紅蓮輪廓,倒是不急著填色塗彩,反倒抬眸遠遠觀望了一下不遠處的顧妍。
她正在剝著荔枝,一顆顆乳白飽滿的荔枝放在一隻琉璃大碗裡,等顧衡之閒下來了,便就著那隻大碗裡的吃。
活像個老媽子似的!
顧妤不屑地哼哼兩聲,收回目光淺淺笑了笑,“還未恭喜二姐和六妹妹,三伯父榮升寶泉局司事,可是件大喜事!”
寶泉局隸屬戶部,事簡清閒,又主要負責鑄錢營生,可以撈的油水極多。前段時日那寶泉局的司事因貪墨被罷黜流放,沈從貫便推舉了顧崇琰擔任新任司事,方武帝不管事,只讓沈從貫自己拿主意,這樣一個大肥差便落在了顧崇琰手裡。
聽聞自己父親本事,顧婷自是高興的,神情間滿是尊崇和驕傲,顧婼也淺淺一笑。
“聽說三伯父有許多政友都送了賀禮,曲家還送了一盆紅珊瑚過來,有一尺高,顏色硃紅發亮,那色調連筆畫都畫不出來,不知什麼時候也能讓我飽飽眼福?”
顧妤眼睛發亮地看著二人。
那曲家正是安氏女兒顧姚的夫家。
說起來,顧姚的夫君曲盛全,正是這寶泉局的監事,而顧崇琰新任司事,便成了曲盛全的頂頭上司……有了這層親戚關係,安氏再特意關照顧崇琰,讓他好生照看這位侄女婿,曲家怎麼也得有所表示。
顧婷一聽這紅珊瑚就來氣。
曲家送了紅珊瑚來,她一眼就看上了,喜歡得很,從前父親要是知道,定會將紅珊瑚放到她屋裡去,如今卻巴巴地送到顧妍那兒。
柳氏財大氣粗,顧妍也是看慣了好東西的,這紅珊瑚人家不稀罕,推脫說屋裡沒有地方供著它,父親沒法子,只好送去了琉璃院。
她要的東西求不到,人家不要的東西父親還要送過去,這樣想怎麼都覺得十分委屈。
顧婷氣得眼睛都有些紅了。
顧婼抿了抿唇。
她也察覺到顧妤今日的不尋常,似乎凡事都在針對顧妍,彎兒拐地一道一道的,隱隱有挑撥她們姐妹之間的嫌疑。
從前顧婼與顧妤是最談得來的,也是關係極好的,多年姐妹情,不是不得已,她也不願意往那個方向去想。
“四妹什麼時候來琉璃院,就能見到了,一樣物事而已,總比不上人來得稀罕。”
顧妤微怔,咬了下唇陡然沉默。
二姐這可是在告訴她,顧妍是她妹妹。血濃於水的親妹妹,所以,二姐無論如何都會向著顧妍?
什麼時候這兩姐妹關係變得這樣親密,分明從前享受顧婼這些包容的都是自己!
顧妍究竟哪裡好,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喜歡她,願意抬舉她?
顧妤心口如同堵了一塊,悶悶地又提筆作畫起來。
這種精細活,最能養氣寧心了,她需要好好緩緩。
然而顧婷沒有這樣的好休養,她有氣就要出。出不出去她就渾身難受。這一把火憋了許久。先前好不容易經李姨娘開導通暢了些,舊事重提,未曾疏散的怒氣怨氣重又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