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有其本能,它只是活它的方式,能避就避,何必要滅了它?再說,等哪一天這蚊蟲真的沒了,保不定又出來個新物種,比之更為厲害。”蘇綿翼隨口說著,卻不料她的無心之語聽在許樂湛的耳裡卻引起了深層的漣漪。
“不奪其命?”他低喃,心中有所思量。或者,給簡章一個教訓,還是來個雙贏吧!
“你不大關注自己的身體。”蘇綿翼說出心中一直的疑惑。他是個事事閒散的人,看去什麼都不關心,被動的施治,也無所謂可,也無所謂不可。讓她沒有迫切感,當然也沒有壓力。
“你怎麼這麼看?”許樂湛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蘇綿翼不入他的話圈,也不與他究理,只是淡淡道:“萬氣所凝,精氣所聚,方為生命之肇始。由母體十月懷胎,歷經妊娠之苦,方得為其人。嬰兒撫育,更是難為,我雖未親眼所見,但也看到過頗多記載。能長成你這麼大的,能平安活完人世一遭的並不容易。”
許樂湛看著她,卻沒有應聲。不可否認,她講得很在理,她講的也確實入了他的心,但是她並不知道……
“我在山洞裡看到過一棵老松,它長在石縫裡;而外面看,它卻依然樹身挺拔,風姿偉岸……”
“你今晚可是來為我打氣?”許樂湛忽然冒出這一句,因著她難得的醫道之外的話,更因著她稍嫌笨拙的勸勉。
“我……”蘇綿翼嘆氣,這個大少爺的確一如外人所說的,聰明非凡。
“蘇……你不知道,對於一個病了那麼久,久經生死的人來說,他是隨時隨地都做好了死的準備的。這樣的人,他可以隨時都放心地走,既然隨時都可以放心,那造化之緣,孕育之難,都已是心外之情,太淡了。”
“那你做好隨時都安心死的準備了麼?”
許樂湛被問得一愣,一時間這句回應有些難於出口。可就在蘇綿翼想再開口時,他卻緩緩點了點頭,“是。”
蘇綿翼無語沉默,對著他不禁皺眉。“你是我遇見過最棘手的病人。”良久,她才道出這麼一句。
許樂湛一笑,“你總共遇見過幾個病人?”不會太多吧?呆在‘濟人堂’裡的時候,她可只負責整理藥材,有多少人會找她看診呢?
蘇綿翼細細回想了下,“五十三個。”
這個數目不多,但仍是讓許樂湛愣了下,“有這麼多?”
“我都記在醫錄裡的,以作經驗,不會數錯。”
“上山採藥或者出去時治的?”
“嗯。”她點點頭。
“才這麼些,又都是小病小痛的,哪能和我比?”他笑,並不在意地撐起身坐了起來。
“是啊,他們都認定自己能夠活下來,而且要活下來。”
“蘇姑娘,我也想活下來的。”許樂湛嘆了口氣。
“可是,你並不太放在心上。”
“這樣不是很好麼?你並沒有壓力。”
“不是的。我治病是為把病治好,能治就治,能治幾分就治幾分,你就是定下治不好你我就陪你死的話來,於我還是一樣的。”
許樂湛一愣,繼而很深沉地看她,“如果我真的定下治不好就陪我死的話呢?”
她眨了眨眼,“我不像你,我相信我能夠治好你。”真要有個萬一……不,她何必要作這方面的考慮?一定治得好。
許樂湛終於大笑,“你呀!你既如此說,那我關不關心生死又有何要緊呢?”
“那關係到藥效呀!”蘇綿翼回想了下,“我曾經幫一個產婦接生,是難產,胎位不正,當時羊水已破了有些時候,產婦又有血崩的傾向。我雖在她嘴裡塞了參片,但也止不住血。最後是她丈夫在旁邊陪著,告訴她別暈過去。她也真的很爭氣,就硬是沒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