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終究折騰不動,只得出幾百文錢,央求鄰里相幫著收地,畢竟不是十分富庶,幾百文也非個小數目。思來想去,好歹還會編作些小物件,隔幾日拿去城中西市售販,略換幾個錢貼補貼補。”
這徭役穆清亦是知道的,原在東市聽康三郎等人論起過,商戶們因有富裕。雖難避正役,大致予些錢帛便能抵充了四十日的正役,官家屢禁不絕,左右未出過甚麼亂子,故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聽之任之了。
農戶中的尋常人家哪裡去弄那麼些閒餘的錢帛來避正役,無不老老實實地去服滿四十日的徭役,一來二去。倒是將租調給耽誤了去。怨不得百姓拖怠。
杜如晦自木凳上站起身,在院中踱了幾步,轉向那老者道:“多謝老丈直言相告。在下叨擾半日,耽誤了老丈不少功夫,這便告辭。”
老者起身相送,直將他們送至村口。三人策馬跑了一段。環村轉過一圈。回至高地時,四郎跑盡了興。正從馬背上往下跳,穆清上前牽過他的手,見他腦門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子,剛要替他擦拭了去。他的小手卻從她手掌心裡滑脫,歡叫一聲“阿爹”,蹬蹬蹬地跑向杜如晦。
杜如晦攜了他的手。將他帶至一塊大石上,面對著地下廣闊無邊的金色麥浪而坐。穆清從這父子二人的背後望去。只見一個遙指,一個仰頭探望,也不知說些甚麼,偏西漸沉的秋陽精心地勾勒描繪出一幅和暖的人倫圖,使得她一時望痴了去。
坐不了多時,眼見著日影偏斜,一眾人井然有序地收拾了裝車,悠悠地往城中返回。
連日無話,穆清一如既往地裝病躲避宴席集會,杜如晦每日一開坊門便去上朝,午後方回,悶頭在書房內不出。直至三更才見他熄了書房燭火,輕手輕腳地回正房安歇。
穆清只覺見他越發的難了,乾脆每至晚間閒暇時便只在他書房坐著,伴著他一處,替他挑剪燭心,煮茶暖手。無事時或翻看書冊,或笨手笨腳地做些針黹,或甚麼都不做,呆坐發怔,偷眼瞧著他伏案疾書,凝眉深思。
過了三更,穆清便撇下書冊針線,至後廚親去制些吃食,端來予他充飢。兩人時常同食一碗湯餅,她只揀那逗趣兒的事說上一兩樁,意在能使杜如晦松泛松泛。
秋風連吹幾日,天氣日益乾冷起來,寒意漸濃,冬至大祭至。
李世民登基頭一年冬祭,十分看重,直將禮部上下忙得沸反盈天,大小官僚一絲不敢大意,在官署中操忙足有半月未敢歸家。連帶著太常寺光祿寺等部跟著一同奔忙。
穆清暗自揣測上一回在立政殿裡直直地回明瞭長孫氏,自己的身份尷尬,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意味,又推拒了吳國夫人的敕封,大約這一回大祭也就沒她甚麼事了。豈料長孫氏仍遣了內監大張旗鼓地往永興坊來宣。
至大祭這一日,天冷得教人發怵,眼見著有大雪將落之勢,穆清裹緊了深色毛斗篷,縮著脖子登車入宮。行至朱雀門前,仍是要下車步入,這一路行得她手腳僵冷,呵出的熱氣幾乎要立時凝成冰沫子,卻不好走得過於瑟縮。
今日人多,前來引路的內監是個臉生的,穆清笑著道了聲謝,順勢問道:“怎不見吳內監?”
小內監弓腰一面走一面答:“勞顧夫人惦記,他老人家能者多勞,且有得忙。”
穆清微笑著點點頭,再不作聲。行了一段青石磚路,轉入內苑,漸顯出些草木奇石來。這些景緻穆清並非頭一回見,卻仍不免放慢了腳步,多瞧了幾眼。卻見冬日蕭索的園子裡頭,多添了許多蘆葦杆子,有些依水植種,有些乾脆成片地遮掩了旁的造景。
小內監伶俐,頗能體會意思,見穆清目光流連於此,嘴碎念道:“夫人瞧著這些葦子可好看?這一兩月裡急急地立起來的,倒是別有一番風光。”
“有甚麼說法沒有?”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