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善念,破天荒為陸家求情起來。
一則那連雲山的舊事,本就是皇家引起的。陸氏女平白被擄走,也是當年的事沒有收好,才引發禍害。
再者,陸之煥的詩詞中的情感蘊含的太豐富了,叫人聞之落淚,聽者動心。這般的大才,竟然被皇帝發配到嶺南去了,如果任由其蹉跎下去,朝野怎麼看?青史如何記錄?後人知曉了,怕也會覺得當今不賢吧?
聖元皇帝雄才大略,也知道此事擴散開來,有損他的聲譽,正好藉著太后遞過來的梯子,下了聖諭,讓陸之煥返回京城。
這份聖旨透過門下中書,等知是因為一首詩引起的,人人拜讀。讀過之後,真是酣暢淋漓,感嘆道,不愧是陸家千里駒,發配嶺南十多年,仍舊不改才志,其人的品格才華,也算是經歷了風霜,令人由衷的敬佩。
聖旨順利的快馬加鞭,派了一位宮中太監千里迢迢去嶺南宣旨。只是嶺南太遙遠了,宣旨太監在宮中地位很低,只是個奴才而已,可出了宮,多的是前呼後擁,拍馬屁諂媚伺候的,正常渠道需要兩個月的路程。硬生生是走了半年。
也沒法子,誰讓路途上大病了三回呢?
自古百越之地就是偏僻、荒涼的代名詞,多的是瘴氣、兇獸等。這名宣旨太監一邊裝病享受,一邊寫信回宮,記錄自己這一路的見聞,尤其是平凡的百姓之家過得如何,家有幾畝地,風俗怎樣。每到一地都寫信回去,隔了兩三封。就在最後一句新增一句自己病了。
好像他的病無關緊要,只是小事。民間百姓的疾苦才是大事。宮中的太監總管收到後。笑罵機靈鬼,然後趁皇帝有閒暇的時候,呈上預覽。
聖元皇帝是個憐下的,猜到宣旨的太監可能偷懶了。但水至清無魚,橫豎也不是什麼軍機大事,如紅翎快使,耽誤一刻都是要命的。小太監到了外面花花世界,好奇多看看,多走走,怎麼了?
況且信中記錄的百姓之家生活情況,正是他所關心的。帝王身處深宮之中,心憂天下百姓。也要透過百官來治理。有耳目越過百官,直接探查百姓生活,他怎麼會催促趕緊上路?
反而。他還讓太監總管書信一封,叫宣旨太監好生將養身體,每到一處,就看看當地百姓。
如此一來,那宣旨太監得了意,就更慢了。走走停停。生生花了半年功夫才到了嶺南。
終於到達象郡陸家之後,宣旨不宣旨也沒什麼意義了。久病多年的陸老夫人鞠氏,過世了。
就算聖元皇帝不宣旨令陸之煥返京,按照風俗,也得由陸氏族人扶靈還鄉。
只能說,有了聖旨,陸之煥更名正言順了。
……
敬安堂,陸星霜又年長了一歲,身子骨如抽條的蘭花,又長高了一截,身如扶柳,腰肢纖細。穿著素色的雪綾斜襟長襖,鬢角帶著一朵白花,素雅之極。
她端坐在郭金芙下首,各路管事嬤嬤,卻只像她回報喪禮的一切事務。
郭金芙每每想打岔,都被心腹張嬤嬤用眼神示意。
她簡直如坐針氈,覺得那些下人看她的臉色,都帶著嘲諷——婆婆的喪禮,她這個做長子兒媳的不出面,反倒讓女兒出面,不是嘲笑她沒本事、沒能力啊?
出去更衣的時候,她握著拳頭,忍不住罵出聲來,“可惡啊!當我成了什麼!”
“夫人,前往要忍耐!”
“忍忍忍,你們都叫我忍。對著西院的幾個狐媚姨娘我忍了,幾個小賤丫頭當面尊重背地裡諷刺,我也忍了。可她陸星霜,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也要忍她?”
張嬤嬤難過的低著頭,“夫人,您不忍,是要出頭打理老夫人的喪禮嗎?別忘記之前老夫人可是在湟溪老宅過了十年。到時候賓客有個脾氣莽撞非禮的,您可怎麼下得了臺?